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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
高邈高聲應了諾,一旋身,匆匆退出了書房,不數刻便已陪著滿頭大汗的王庚又轉了回來。
「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驛站遭人夜襲,裴員外所部盡皆斃命當場,唯裴員外不知所蹤,疑似被人生擒了去,下官已派人封鎖了現場,現正在勘察之中,肯請殿下明示行止。」
欽差代表著皇權,稍有點閃失都是了不得的大事,更遑論如今這等狀況了,無論裴守德還能不能救得回來,身為蘭州刺史,王庚都絕難逃脫干係,縱使不死,那也得脫上層皮,著急也就是難免之事了的,這不,都沒等高邈上前回話呢,王庚便已迫不及待地搶到了前面,面色惶急無比地稟報導。
「嗯?怎麼回事?裴員外隨員眾多,再加上爾所派的一營兵護衛著,為何還會發生此等慘劇,說!爾給孤說清楚了!」
一聽王庚如此說法,李顯猛地便站了起來,目光迥然地死盯著王庚,氣惱萬分地吼了一嗓子,煞氣迸發之下,生生嚇得王庚不由自主地便是一個哆嗦。
「下官不、不知,下官、下官也是剛得了信,實是不知為何會如此,下官、下官……」
王庚一著急,立馬便結巴了起來,倒退了一大步,勉強地解釋了一句,額頭上的汗珠子狂涌得有如瀑布一般。
「不知?好一個不知!爾身為刺史,不思綏靖地方,都忙乎些甚子,嗯?出了這等大事,叫孤如何向父皇交待,說!」
李顯既然打算逼迫王庚站隊,此際自是不會給其留半分的臉面,也不待其將話說完,劈頭蓋臉地便是好一通子的呵斥。
「下官疏於職守,實是慚愧,不敢強辯,懇請殿下責罰,下官、下官無能,愧對殿下厚愛,下官……」
事情鬧得如此之大,王庚實在是沒了法子,除了可著勁地自承其罪外,也真不知道該說啥才好了。
「殿下息怒,事情既出,終歸得想法子解決才是。」
眼瞅著火候已是差不多了,始終默默地端坐在一旁的張柬之終於開了口,溫言地勸解道。
「解決?如何個解決法,哼,這一頭孤遇刺之事尚未釐清,那兒又鬧出了這麼場大戲,這河西還真是邪乎了,敢情誰都能來孤的治所瞎折騰上一番,讓孤息怒?這怒又該如何個息法,哼!」
李顯的演技自然是爐火純青得很,演起盛怒來,絲毫不帶一點的假,那怒極的臉龐渾然看不出一星半點的不自然。
「殿下,事情尚未到不可挽回之地步,但消裴員外能得平安,這事尤有可為,以張某之見,還是須得先設法營救裴員外,而後再計其餘,王刺史雖有疏忽之過,且容其將功補過也未為不可。」
張柬之的演技顯然也不差,扮演起好人來,當真似模似樣地,言辭懇切無比,生生令王庚感動得老淚都止不住地流淌了下來。
「哼!傳孤之令:全城大搜,務必找出裴員外的下落,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張先生,你陪他去,務必將此事給孤辦妥了,若不然,不止爾等要倒霉,孤也得跟著吃掛落,都愣著作甚,還不快去!」
饒是張柬之說得無比誠懇,可李顯的「怒氣」卻顯然未消解多少,冷哼了一聲,連帶著張柬之都一併發落了一把。
「諾!」
「下官遵命!」
李顯既下了令,張、王二人自是不敢有違,各自躬身應了諾,齊齊退出了書房,自去張羅著全城大搜事宜不提。
老王頭,對不住了,您老這回要是還想當純臣,孤也只好讓爾一次當個夠了!望著張、王二人退出的背影,李顯暗自長出了口氣,飛快地調整了下心態,準備迎候第二撥客人的到來,至於王庚是否會被張柬之說服,李顯已是不在意了的,左右王庚若是不肯輸誠,那就坐冷板凳去好了。
「啟稟殿下,李中郎將府上的文書陳無霜來了,正在府門外候見。」
李顯料得很準,張、王二人去後不到半個時辰,高邈便前來稟明陳無霜的到來。
「就他一人麼?」
李顯早已盤過了陳無霜的底,自是知曉此人方是越王一系在河西的真正主持人,對其此時趕了來並不感到有多意外,也知曉其一準是來送禮的,唯一不確定的只是其所帶來的「禮物」有多大罷了。
「回殿下的話,就他一人。」
李顯有問,高邈自不敢稍有耽擱,緊趕著回答了一句道。
「嗯,那就請他到書房一會好了。」
李顯不動聲色地點了下頭,隨口吩咐道。
「諾。」
高邈恭敬應諾而去,旋即便陪著一身青衣的陳無霜從房外行了進來。
「草民陳無霜叩見英王殿下。」
陳無霜持禮甚恭,一見到李顯的面,便即搶上前去,恭敬萬分地大禮參見道。
「陳先生不必如此,平身罷,來人,給陳先生看座!」
對於前來「送禮」的人,李顯自然是得客氣上一些,這便和煦無比地一擺手,示意陳無霜起身,又高呼著讓人給陳無霜搬來了個錦墩。
「謝殿下賜座。」
陳無霜榮辱不驚地行完了大禮,也沒多客套,謝了一聲之後,走到錦墩旁,一撩衣袍的下擺,規規矩矩地端坐了下來,態度從容而又淡定,一旁侍候著的書童們見狀,忙將新沏好的香茶奉上,而後盡皆退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