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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茲體事大,草民不敢擅決,懇請殿下給草民些時間,容草民回去與眾頭人商議一二。」
面對著李顯的強勢,拓跋山野心頭髮苦不已,卻又實在不敢在李顯面前說甚硬話,只能是含糊地應對道。
「可以,孤給爾等半日的時間,半日之後,若無答覆,那就休怪孤不講情面了。」李顯強硬無比,甚至可以說是蠻橫地給出了最後的期限,絲毫沒有半點通融的餘地。
「謝殿下恩典,且容草民暫且告退。」
李顯的話都已說到了這個份上,拓跋山野自是知曉再無跟李顯討價還價之可能,只能是萬般無奈地起了身,出言請辭道。
「這個自然,孤是真心不願有與拓跋老哥對決沙場的一日,若事不可為,拓跋老哥不妨作壁上觀好了,孤將虛席以待,它日孤滅吐蕃之日,老哥當可為孤之帳下先鋒!」
李顯對拓跋山野的軍略頗為欣賞,有心栽培於其,這便給出了個極重的承諾。
「殿下……,草民告退了。」
一聽李顯如此說法,拓跋山野的心情自是頗為激動,可到了末了還是沒多說些甚子,只是恭敬地行了個禮,便即告辭而去了。
「子明,發信號!」
李顯並未起身去送拓跋山野,而是一挺身,從沙盤前站了起來,大步走到几子後頭,一撩衣袍的下擺,端坐了下來,面無表情地出言吩咐道。
「諾!」
李顯將令一下,劉子明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這便緊趕著應答了一聲,大步行出了城門樓,不數刻,數隻飛鷹便從城頭飛起,展翅向四方飛了去……
「快看,是拓跋老哥來了!」
「沒錯,是他,這可算是出來了。」
「來了,來了,快,問問去!」
拓跋山野一去便是大半個時辰,在關前等候著的一眾頭人們早就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了,這一見拓跋山野單人獨騎從寧古思都的陣中行出,所有人等自是全都就此激動了起來,不等拓跋山野行回本陣,盡皆亂嚷嚷著縱馬衝上了前去。
「拓跋老弟,情形如何?」
「拓跋老哥,殿下怎麼說?」
「二弟,殿下沒為難你罷?」
事涉全部族老少,一眾頭人們自是全都心急如焚,也不等拓跋山野喘上口大氣,一個個便全都亂紛紛地嚷嚷了開來。
「諸位都請靜一靜,靜一靜!」
拓跋山野被眾人吵得頭都暈了,可還不好發脾氣,只能是壓了壓手,提高聲調地呼喝了一嗓子,總算是止住了眾人的瞎嚷嚷。
「二弟,情形究竟如何,你就給大傢伙都說說罷。」
身為長兄,拓跋山雄自是比別人要少了些顧忌,這便率先開口發問了一句道。
「大哥,諸位頭人,殿下有令:……」
面對著眾人期盼的目光,拓跋山野心裡頭滾過一陣深深的內疚,可也沒多說些旁的,直截了當地將李顯的要求複述了出來。
「什麼?這如何使得,這不是要我等為奴麼?」
「不成,我等祖祖輩輩皆是馬背上之民,豈可轉而地里刨食!」
「就是,我等自在慣了,為甚平白要聽憑他李顯調派,此事萬萬不可!」
「他娘的,這是要官逼民反啊,奶奶的,反了,反了!」
拓跋山野話音一落,一眾頭人們盡皆高聲咆哮了起來,罵聲、呵斥聲響成了一片,眾口一詞,盡皆不願接受被李顯收編的局面。
反了?一聽有人當眾呼出造反的話來,拓跋山野立馬很有種想破口大罵的衝動——在未與李顯一較高下之前,拓跋山野未必便沒有談不攏便舉反旗的想頭,可一番較量下來,拓跋山野已是徹底不敢有這等想法了,所謂的造反,在其看來,跟找死也沒啥區別了的,別人敢反,那是出於無知,他拓跋山野可不想跟著去殉葬,只是這話他卻是不願說將出來,只因他很清楚這幫頭人狂妄的性子,便是說了也無甚大用,索性閉緊了嘴,任由一眾頭人們在那兒窮叫喚著。
「夠了,都他娘的給老子住嘴!」
眼瞅著眾人罵著罵著便將矛頭對準了拓跋山野,拓跋山雄可就聽不下去了,大吼了一聲,止住了眾人無意義的宣洩,面色凝重無比地看著其弟,慎重地出言問道:「二弟,爾有何打算,且說來聽聽。」
「大哥,小弟遠不是英王殿下的對手,就算再加上諸位,也是枉然,若不從命,便是滅族之禍,若是小弟料得不差,此時此刻唐軍已是大舉合圍了我等,稍有差池,我等難逃全軍覆沒之下場,而今之計,依小弟看來,唯有聽從殿下調遣,方可保得我等之安全,至於後頭的富貴麼,縱或有之也說不定……」
兄長有問,拓跋山野自是不敢稍有隱瞞,這便沉吟了一下,將自個兒的判斷說了出來。
「放屁,拓跋山野你個小人,竟敢拿我等去換富貴,哼,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老子就不信他李顯敢公然滅了我等之族,走!」
拓跋山野說的是大實話,可惜卻入不得眾頭人之耳,尤其是一向自視甚高的回鶻部頭人乞顏直彥更是聽不得甚舉族皆降之言,不等拓跋山野將話說完,他已是勃然大怒,毫不客氣地斷喝了一嗓子,打斷了拓跋山野的話頭,罵了幾聲之後,策馬便逕自向本部沖了去,在場的一眾頭人們見狀,盡皆面面相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