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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與武后夫妻多年,早就知曉武后在政務上雖是當行出色,可在軍事上卻是能力有限得很,故此,這一向以來,但凡軍國之事,高宗從來不交給武后處理,倒不全是防範意識使然,更多的則是對武后在這方面的才能不看好,這會兒聽武后居然說得頭頭是道,心中難免有些好奇,沉吟了一下之後,這才試探著開了口。
「陛下,臣妾以為此戰須得從快從速,若非如此,難以震懾草原各部之狼子野心,故此,妾身以為這領軍之人當得盛名之輩,昔,薛仁貴大將軍三箭定天山,威名遠揚草原,各部聞之,莫不膽寒,若是以其為帥,未戰已可先懾賊膽,於戰大利也,還請陛下聖裁。」
武后在軍事上一直沒啥出彩的表現,此番為了夾帶私貨,可是沒少問策於噶爾·引弓,此際一番話說將下來,還真有點軍事家的味道了。
「嗯,薛仁貴倒是個不錯之人選,諸公以為如何啊?」
高宗對薛仁貴的印象一直極好,哪怕薛仁貴有著大非川戰敗之過,聖眷也始終不衰,不僅私下掏腰包為薛仁貴贖了罪,更是沒過多久便將薛仁貴再次起復,此際一聽武后提議薛仁貴掛帥,心底里自是別無猜忌,只是為了慎重起見,在下決斷前,還是先問了下諸宰輔們。
薛仁貴?這老賊婆提議薛仁貴作甚?不對,絕對有問題!
一聽武后提出的人選是薛仁貴,李顯不由地便是一愣,倒不是他對薛仁貴有甚不好的印象,實際上,李顯對薛仁貴之幹才還是相當敬重的,並不因其曾遭過大非川之敗,而對其有絲毫的小覷之心,在李顯看來,以薛仁貴之能力,自是足以出任此番平叛的主帥,問題是這提議是從武后的口中冒出,李顯就不得不多想上一些了,只是短時間裡也難以找出武后此舉背後的動機何在,可不管怎麼說,李顯都絕不能讓事態向著有利於武后的方向滑去。
「父皇,孩兒以為薛仁貴大將軍固然是當世之虎將也,若以之平叛,確能大勝而歸,只是此番戰事礙難之處不在戰事本身,若是光以戰而論,我大唐芸芸諸將大多可勝任而有餘,唯其難在撫上,非得有大略者不可為之,故此,兒臣以為薛大將軍雖勇冠三軍,卻並非最合適之人選,還請父皇三思。」
不等諸宰輔發話,李顯便已從旁閃了出來,將武后的意見狠駁了回去。
「唔……,那顯兒以為該由何人掛帥為妥?」
高宗本有心同意武后的提議,可這一聽李顯如此說法,卻又不免猶豫了起來,沉吟了好一陣子之後,這才謹慎地出言追問道。
「啟稟父皇,兒臣以為此任非裴行儉、裴相莫屬!」
對於該由何人掛帥的事兒,李顯自然是早就有了計較,心中有底,自是不慌,回答起高宗的問話來,自也就顯得格外的乾脆利落。
「唔……,諸公以為顯兒這提議如何哉?」
高宗自是知曉裴行儉能打仗,也通曉政治,完全可以勝任得了此次平亂之帥位,相較而言,比起薛仁貴自是更勝一籌,問題是武后所提出的薛仁貴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這母子倆這麼一對掐上了,高宗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抉擇的,再說了,還有個自告奮勇的越王在一旁,真叫高宗頭疼萬分的,無奈之下,也只好問計於諸宰輔了。
「陛下,老臣以為太子殿下所言甚是,此戰須得由裴相掛帥方可確保無虞!」
劉仁軌乃是堅定的太子中堅,自是毫不猶豫地便站出來為李顯呼籲上一番。
「陛下,臣以為此戰當從急從快,薛大將軍在草原素有威名,由其掛帥,自可速勝無疑!」
賈朝隱乃是鐵桿的後黨,當仁不讓地要為武后張目。
「陛下,臣以為此戰速勝不難,難在後續撫恤事宜,是故,非裴相不能為之!」
一見賈朝隱冒了出來,劉仁軌自然不肯示弱,理直氣壯地頂了回去。
「劉相此言差矣,速勝乃是首要之務,撫恤一事大可由文官而為之,為主帥者,何須事事躬親!」
賈朝隱能力雖不咋地,可在緊跟武后上,卻是從不含糊的,在這等該表忠心之際,又豈肯稍有退讓。
「嗯!」
劉、賈二人如此相爭不下,只吵得高宗頭都痛了起來,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這便滿臉不耐地一揮手,冷哼了一聲,制止住了二人的扯皮,伸手撫了下額頭,面帶難色地看了看李顯,又看了看武后,一咬牙道:「朕意已決,此戰便由裴行儉掛帥,薛仁貴為副,就這麼定了!」
「父皇聖明!」
「陛下聖明!」
高宗此言一出,李顯頭一個站出來稱頌,而諸宰輔們也沒敢再節外生枝,各自稱頌不已。
「陛下,妾身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高宗一錘定了音,在這場母子較量中,武后似乎落了後手,然則武后看起來卻並無一絲的沮喪之意,始終端坐如儀,直到眾人稱頌已畢,這才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唔,媚娘有話只管說,朕聽著呢。」
高宗之所以選擇裴行儉,而不是薛仁貴,完全是出自軍政上的考慮,而不是真的有心要給武后難堪,實際上,他那懼內的毛病始終就不曾好轉過,此際一聽武后還有話要說,心底里可就不免有些發虛了。
「陛下,臣妾也以為裴相足可勝任帥位無疑,此戰大勝可期也,只是我朝諸將年歲皆漸高矣,而後續之將才卻實有匱乏之虞,今若不早做綢繆,將來一旦有事,恐難為之也,是故,妾身以為大可趁此戰好生選拔才俊之士,它日為用可也,此臣妾之淺見耳,還望陛下聖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