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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再看看好了,便是要放也不急於一時,某且回去再審審,或許能有所得也說不定。」
裴守德也能算是個智者,只是個性相對要強,雖已察覺到了不妥,卻兀自不肯就此認輸,這便咬了咬牙,固執地回絕了陳無霜的好意提醒。
「裴兄,萬不可再自誤,若是你這頭出了事,叫陳某如何向王爺交待。」
一聽裴守德還要再審王通,陳無霜是真的急了,猛地站了起來,極之不悅地建言道。
「無妨,某自與王爺交待便是了,告辭了!」
陳無霜不提越王還好,這一提越王之下,裴守德的自尊心立馬便高漲了起來,也不想再與陳無霜多加計議,霍然起了身,丟下句場面話,便即大步行出了密室,自行轉回驛站去了。
「唉,這,這……」
陳無霜顯然沒想到裴守德說走便走,一時間竟愣在了當場,待得裴守德都已走遠了,這才醒過了神來,一會兒想著親自去見李顯,一會兒又想著給裴守德加派些侍衛,可到了底兒卻是甚事都沒做,只是喪氣地跺了下腳,長嘆了一聲之後,跌坐回了原位……
酉時末牌,夕陽早已是下了山,只餘下絲絲縷縷的餘暉還在天邊微微地閃爍著,是該到了用晚膳的時間了,然則裴守德卻無一星半點的食慾,如同一隻困獅般在斗室里來回地走動著,滿臉子的焦躁之色,視線時不時地透過大開的窗子瞟向慘呼聲大起的東側廂房,眼神里滿是毫不掩飾的渴望之情,就有如沙漠裡垂死的人渴望甘泉從天而降一般無二。
「李柯,情形如何?他可是招了麼?」
等待覆等待,裴守德等得雙眼都冒了金星了,總算是等到了心腹手下李柯的到來,心急之餘,連寒暄都省了,直截了當地便出言追問了起來。
「屬下已是用盡了手段,可……」
李柯正是當初王通被擒時那名持刀威逼繡娘之人,乃是越王李貞派來協助裴守德的高手之一,不僅有著一身過人的武功,更有著一手審訊犯人的好本事,只可惜遇到了王通這麼塊硬骨頭,能不傷王通根本的手段都已是用上了,卻始終難奈王通何,這一見裴守德如此急地追問結果,李柯不免有些子慚愧在心,可也沒法,只能是一攤手,無奈地回了半截子的話。
「唔,真沒旁的法子了麼?」
一見李柯如此表態,裴守德不僅大為的失望,伸手撫了撫汗津津的額頭,不死心地追問了一句道。
「有,只是用了之後,這人怕就得廢了。」
一想到徹底得罪英王的後果,李柯便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然則事關重大,他卻不敢有所保留,這便緊趕著回答道。
「用!出了甚事自有本官擔著!」
裴守德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斗室里狂轉了好一陣子,臉色一黑,猛地站住了腳,咬緊了牙關,從牙縫裡擠出了句陰森森的話來。
「這……,嗯?」
李柯略一猶豫,剛想著出言進諫一番,只是話尚未說出,突地聽到一陣不祥的響動,面色「刷」地便煞白了起來……
第449章 驛站之血夜(三)
「爾等只管往裡殺去,外頭便交由貧道掠陣好了。」
驛站大門外的陰暗處,一身月白色道袍的玉磯子滿不在乎地抖了下大袖子,隨口吩咐了一聲,身形一閃,人已飄飄而起,扶搖著升上了半空,於下墜之際,輕巧地一個轉身,已是落在了驛站前的高大旗杆上,風吹過,衣袂飄飄,白衣勝雪,當真有如天外飛仙一般,姿勢倒是瀟灑到了極點,同時也顯眼到了極點,哪怕是在這等夜色里,大老遠也能瞅得見其耍酷的身影,真不曉得這位是來殺人的,還是來當模特的。
「發信號,行動開始!」
玉磯子要賣弄,那是誰都沒法子的事兒,畢竟這位爺說起來可是殿下的師兄,還是代師傳藝的師兄,王府上下除了李顯本人之外,又有誰能使喚得了這主兒,至少李耀東是不行的,這一見玉磯子就這麼跑旗杆頂上耍酷去了,李耀東也就只能苦笑著翻了個白眼,隨手將頭上半戴著的猙獰鬼面具往下一壓,下達了攻擊開始的命令。
「瞿……嘭!」
李耀東的號令一下,早已在其身邊待命多時的一「鳴鏑」隊員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緊趕著將手中的禮花點燃,隨手往空中一擲,但聽一陣尖銳的爆鳴聲響過之後,一朵絢麗的禮花已在夜空中綻放了開來。
「殺!」
「攻擊!」
「沖,殺無赦!」
禮花一炸便是行動開始之信號,不單正面的李耀東率部向緊閉著的驛站大門撲擊了過去,更有西側的劉子明、東側的王寬、南面的葉勝紛紛嘶吼著率部發動了猛烈的攻擊,數百名身穿黑衣、頭戴猙獰鬼面具的英王府精銳齊齊發動,如怒濤般從四面八方衝進了驛站之中,見人就殺,逢人便砍,個個凶戾,人人狠煞,所過之處,雞犬不留!
「報,劉大人,驛站好像出事了,請大人明示!」
「鳴鏑」這一發動之下便是霹靂雷霆,其動靜自然是小不到哪去,就駐紮在附近的一營蘭州守備軍不可能不被驚動,慌亂中,自有一名巡哨急急忙忙地跑進了營校尉劉重武所在的院子,緊趕著出言稟報了一番。
劉重武今日設宴請客,滿營伙長以上的軍官盡皆都在其院子裡歡飲,這會兒正喝得興起,喲呵聲、拼酒聲響成了一片,自是無人注意到驛站那頭的情形有些不對,可被那名巡哨一攪合,人人都驚疑不定地停下了樽中酒,齊刷刷地望向了居中而坐的劉重武,緊張地等待著劉重武的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