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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管他娘的啥驛站不驛站的,平日裡盡給老子們白眼,不都挺能的麼,讓他們鬧去,傳令:都給老子守住營房,沒老子的命令,誰都不許妄動,來,弟兄們,接著喝!」
身為「鳴鏑」中人,劉重武比誰都清楚驛站里將要發生何事,實際上,他之所以在今夜請客,正是為了配合李耀東等人的行事,又怎可能在此時率軍前去救援客棧,此時一見手下一眾軍官全都目露驚疑地望著自己,劉重武眼珠子微微一轉,假作酒酣之狀地站起了身來,搖晃著魁梧的身子,隨手一個巴掌便扇在了那名前來報信的巡哨臉上,口中罵罵咧咧地下了令。
「諾!」
巡哨平白挨了個耳光,卻又哪敢跟自家主官計較個高低,緊趕著應了一聲,逃也似地便竄出了院子,自去傳令不提。
「劉大人說得好,那幫混帳行子人模狗樣的,煞不是東西,有甚事就讓他們自己耍了去,弟兄們,來,喝酒,喝酒!」
「不錯,說得好,來,喝,今夜不醉無歸!」
「喝,接著喝,來,幹了!」
李顯到任河西雖只有半年,可布局河西卻已有數年之久,「鳴鏑」早已滲透到了河西各個階層中,蘭州守備營自也不例外,這一眾軍官里的「鳴鏑」中人可不止劉重武一個,眼瞅著眾軍驚疑不定,自有數人咋呼著喧譁了起來,只一吵鬧之下,很快便將這麼個小插曲掩蓋了過去,於是乎,驛站那頭打生打死,近在咫尺的軍營里卻是酒氣熏天,對比不可謂不鮮明。
「不好,敵襲,大人請躲好,某去去便回!」
李柯乃是高手中的高手,耳目的靈敏乃至江湖經驗的豐富都不是常人能比擬得了的,就在禮花方才炸響的一瞬間,他便已察覺到了情形的不對,顧不得再商議審訊王通之事,面色一變,一把將正好擋在了門前的裴守德往邊上一扒拉,隨口交待了一句,人已竄出了房門,剛要高聲疾呼,前院的慘呼聲已是驟然響了起來,緊接著,數十道黑影如鬼魅般從三面躍上後院的牆頭,與在牆頭上戎守的越王府親衛絞殺成了一團,戰況只一瞬間便已到了岌岌可危的狀況,直驚得李柯滿頭冷汗狂涌不止。
擋不住,絕對擋不住了!李柯只掃了眼院牆上的戰況,立馬便得出了個悲觀的論斷,眼瞅著牆頭上的越王府親衛在一眾黑衣人霹靂雷霆般的攻擊下如秋風中的落葉般紛紛跌下牆頭,李柯的心登時便沉到了谷地,不用再看,他也知曉來襲的定然是英王府的精銳,絕不是己方這麼點人手能應付得了的,自不敢再多猶豫,這便長嘯了一聲,高呼道:「眾軍聽令,全力殺賊,『猛虎營』集合,隨某保護大人!」
「猛虎營」乃是由越王李貞所收攏的江湖能人異士所編成的,屬于越王一系的暗底勢力之精銳,其中高手無數,此番為了裴守德的差使,越王特意從「猛虎營」中簡拔了十五名高手由「猛虎營」副統領李柯率領著暗自保護裴守德的安全,此際除了五人尚在東廂房裡審訊王通之外,余者盡皆在牆頭全力抵擋著「鳴鏑」的狂攻,待得聽到李柯的呼喝之後,紛紛丟下對手,緊趕著縱躍到了李柯身邊,結陣退進了主房中。
「李柯,情形如何?哪來的賊子?」
主房中,裴守德正渾身哆嗦地躲在了牆角處,這一見李柯率人退進了房來,立馬暴跳了起來,如火燒屁股般地竄到了李柯身邊,急吼吼地喝問道。
「大人,賊子勢大,我方已擋不住了,請大人隨某來,先衝出去再說,來人,背好大人,撤!」
形勢如此危機之際,李柯實在是沒工夫跟裴守德多作解釋,緊趕著交待了一句,自有一名「猛虎營」的高手衝上前去,不管不顧地將裴守德背在了身後,由所有「猛虎營」高手護衛著便向院子裡沖了去。
裴守德的隨行軍士都是越王府的親衛,說起來也算是精銳了,只不過這個精銳只是相對於普通士兵而言的,比起「鳴鏑」的精銳來說,那可就不值一提了,彼此間無論是個人戰力還是配合的默契程度都差得老鼻子遠了,再加上又是驟然遇襲,十分戰力能發揮出三分都已是頂了天了,又怎可能抵擋得住「鳴鏑」的狂野攻擊,開戰不過片刻而已,前院三十八名越王府親衛盡皆伏屍當場,掃清了阻礙的李耀東絲毫不曾停留,率部從院門處徑直殺進了混戰一片的後院之中,就有如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徹底將越王府衛士們的抵抗意志擊得個粉碎,但見數百名黑衣的「鳴鏑」高手在李耀東、王寬、劉子明、葉勝四大高手的率領下,如狼似虎地屠殺著幾無放抗之力的越王府人等,無論是持刀逃竄的衛士,還是跪地求饒的僕役,盡皆不饒,刀起刀落間,偌大的客棧就此成了人間之地獄,無數的生命如同草芥一般地消逝著,慘叫聲響成了一片。
「快,結陣,鄭動,爾去將王通提了來!」
李柯等人剛衝到院子裡,入眼便見李耀東率部從前院衝殺了進來,立馬便知大勢不妙,不敢強突,忙不迭地指揮著眾人就在主房前結陣自守,與此同時,也沒忘吩咐一名高手前去將王通提來當人質。
所謂的兵敗如山倒便是如今越王府人等的最佳寫照,沒了戰心的士兵啥都不是,除了僥倖退到了李柯等人身邊的二十餘人之外,余者盡皆成了「鳴鏑」將士們屠戮的對象,從開戰時起,不過半刻鐘的時間而已,裴守德隨行的兩百二十八人就只剩下列陣於重圍中的三十七人還能站著,其餘人等皆已成了地獄的新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