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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愚昧,實不知何謂沙盤推演,還請殿下明示。」
拓跋山野素來不是個輕易服軟之輩,面對著李顯的強勢,他不單不曾驚慌失措,反倒被激起了強烈的好勝之心,只是卻並未急著作出決定,而是小心謹慎地出言問了一句道。
「瞧見那邊的物事了麼?那便是沙盤,至於推演麼,也簡單,你我各持替代兵力之小旗,於沙盤上便可對決高下,爾若是不解,孤待會可為爾先行演練一番。」
一聽拓跋山野果然似自個兒預料的那般要奮起反抗,李顯不由地便笑了起來,一抬手,指點了下左側牆角邊的沙盤,淡然地解釋了一句道。
「殿下乃神龍般人物,草民素來敬仰,自不敢與殿下為敵,奈何牧場乃我等之根本,實不容有失,草民也只能斗膽向殿下討教一二了,還請殿下海涵則個。」
拓跋山野這才注意到牆角處擺放著的那幅大沙盤,不過也沒去細看,而是低著頭沉吟了好一陣子,末了,霍然抬起了頭來,目光迥然地凝視著李顯,神情肅然地發出了挑戰的宣言。
「無妨,孤說過,爾盡可以嘗試。」
李顯毫不在意地點了下頭便算是接受了拓跋山野的挑戰,神情輕鬆自如得很。
「久聞殿下乃刀道宗師,草民亦使刀,雖不甚精,卻也勉強能看得過去,草民想先向殿下請教一下刀法之奧妙。」
當初李顯與明崇儼東宮一戰驚天動地,觀者雖不算多,可影響卻大,短短半年時間便已傳揚得天下皆知,拓跋山野雖僻處河西,卻也曾聽過往之商旅說起過,私下裡也沒少想著與李顯較量上一番,只是李顯貴為親王,又豈是他一介草民可以輕易接近的,此時得了良機,拓跋山野自是不肯放過,這便委婉地提出了先行較量刀法的要求。
「可以。」
拓跋山野在李顯的大計劃中有著極為重要的作用,這也正是李顯寧可大費周章也要降服其的根由之所在,正因為此,李顯自不會反對其較量刀法的要求,這便微笑地應承了下來,而後一擊掌,便見劉子明疾步從外頭行了進來。
「子明,去取兩柄橫刀來。」
李顯沒多廢話,直截了當地交待了一聲。
「諾!」
一聽李顯如此說法,劉子明的視線立馬便掃到了拓跋山野的身上,可也沒多問根底,只是恭敬地應了諾,匆忙行出了城門樓,不數息便即捧著兩把帶鞘的橫刀轉了回來。
「此軍中制式橫刀,不知拓跋老哥可用得慣否?」
李顯沒有急著伸手去接劉子明呈上來的刀,而是笑著問了拓跋山野一句道。
「尚能使之。」
按《大唐律》,橫刀乃是管制兵器,禁止民間擁有,可實際上卻壓根兒就無法禁絕,不止大唐民間,便是草原上的權貴們都能設法搞到這等刀具,拓跋山野自也不例外,其平日裡所用之刀便是橫刀,此時自是不會反對用橫刀來比試。
「那便好,拓跋老哥儘管先挑好了。」
李顯擺了下手,示意拓跋山野先行選刀。
「謝殿下!」
拓跋山野躬了下身子,恭謙地謝了一聲,而後,也沒再多客套,伸手從劉子明手中取過了一柄刀,輕輕地抽刀出鞘,並指如劍,在刀鋒刀背上往來擦拭了一番,很是滿意地點頭贊道:「好刀!」
刀自然是好刀,這兩柄刀乃是英王府親衛所用之刀,屬橫刀中的精品,出自「鳴鏑」研究院的高手匠人所打制,比起軍中制式橫刀來,要強了不止一籌,說是寶刀也絕不為過,但凡能見到此等橫刀者,莫不為之震撼,李顯對此早已是司空見慣了的,此際見拓跋山野愛不釋手地把玩著手中的橫刀,李顯只是淡然地笑著,並未出言催促,直到拓跋山野抬起了頭來,這才起了身,接過劉子明手中的刀,也沒急著拔刀出鞘,信步走到了堂中,一擺帶鞘刀,向著跟將過來的拓跋山野比了個「請」的手勢。
「得罪了!」
拓跋山野橫刀在胸,拱手行了個禮,旋即拉開了架勢,一腳前、一腳後地伏低了身子,整個人有如一張拉開了的弓一般,隨時準備暴起出擊。
「不必客氣,但消爾能逼得孤後退一步,便算你贏了,請!」
正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李顯只一看拓跋山野的架子,便已是大體清楚了其在刀道上的造詣,左右不過與劉子明相仿佛,甚至還略有不如,自是不怎麼放在心上,這便笑了笑,將其獲勝的條件放到了最寬處。
「殿下小心了!」
刀乃兵中霸者,但凡用刀大家皆有著一往無前的氣概,拓跋山野自也是如此,這一聽李顯如此說法,登時便是一陣氣惱,自覺遭了輕視,心火一起,也就不再去考慮得失之問題,清嘯一聲,手臂一振,刀已斜斜劈出,刀速快逾閃電,只一閃間,便已突破了雙方間三尺不到的距離,電光火石中,刀鋒離李顯的腰腹已不足半尺,勢大力沉至極,大有一刀將李顯攔腰劈成兩截之勢。
「不錯,就是速度慢了些。」
拓跋山野急速劈來的一刀不可謂不兇悍,然則李顯卻是渾然不以為意,尚有餘暇點評了一句,只是手上卻半點都不慢,微微一抬手,連鞘刀輕輕一磕,已是準確無比地敲在了襲殺而來的刀面上,但聽「嗆啷」一聲脆響過後,拓跋山野的刀勢便已被生生打斷,不僅如此,一股子沛然大力驟然沿著刀鋒直衝拓跋山野的手腕,直震得其手腕發麻不已,險險些無法握住刀柄,大吃一驚之下,顧不得許多,慌忙借著反震之力向邊上躍了開去,連著轉了數圈,總算是勉強地卸開了巨大力道的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