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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顯早就想將清虛等大角觀人等一併掃清,只是一直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機會罷了,此番武后既是自己送上了門來,那李顯可就不客氣了,竟是要藉此案發難,以圖一舉打掉武后手中的武力之依仗。
「媚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聽李顯說得如此肯定,高宗已是信了幾分,只是礙於大角觀諸道士都是武后一手請來的,卻是不好當場下個決斷,這便神情不愉地看著武后,不滿地問了一句道。
「陛下,此皆誣陷之辭也,大角觀諸位仙長皆是九華山白雲觀出身,履歷清白可考,與棲霞山一南一北,何曾有甚瓜葛可言,此等荒謬之言也能盛行無礙,足見朝風已是日下,不加以整治,後患無窮,還請聖上下詔明斷!」
武后敢明目張胆地將清虛等人拉進宮中,自是早已做好了手腳,自忖不怕查,這一聽李顯揭破此事,立馬反咬了一口,一派有恃無恐之狀。
「唔,這個……」
高宗本就是無甚大主見之輩,這一聽武后如此說法,登時又退縮了,儘管心中尚自不全信,卻也不好再糾纏此事,支吾了兩聲,便沒了下文。
「父皇,是是非非終須有個說法,兒臣不才,願請命徹查此事!」
李顯好不容易才抓住一個破綻,哪肯讓武后就這麼輕易地過了關去,縱使不能一舉蕩平大角觀諸人,可怎麼著也得將劉禕之任相之事徹底攪黃了去。
「唔,也好,那就……」
高宗對李顯雖是有著些微的猜忌之心,可信任還是不缺的,此際見李顯堅持要查,他自也有此意,這便沉吟著便要同意了李顯的建言。
「陛下,既然顯兒堅持要查,那倒是該好生查查,只是由顯兒出面怕是不妥罷,避嫌終歸還是要的,就交由政事堂去查驗個究竟也罷。」
李顯的手段有多狠,武后可是領教過多回了的,自不肯真讓李顯主持了其事,這一見高宗要下旨,忙從旁插了一句道。
「嗯,這樣也好,就這麼定了,回頭朕便下詔政事堂。」
一想武后的話,高宗也覺得有理,總不能李顯出了首,又由其去查案罷,這道理上顯然有些個說不通。
「父皇聖明,兒臣以為既是要避嫌,那就該由老成持重之輩主持其事,兒臣建議調劉仁軌回朝,以政事堂宰輔之身份詳斷此案,以明真相!」
眼瞅著劉禕之任相之事已差不多被攪黃了,李顯自是不肯放過將局面徹底敲定下來的大好機會,這便趁熱打鐵地將劉仁軌搬了出來。
「嗯,正則倒是查案之好手,此事就這麼定了,由正則為主,劉禕之從旁協助,限時一月,務必查明此巨案。」
高宗本就屬意劉仁軌重新出山,此際李顯已將梯子遞了過來,他又哪有不趕緊借著台階下的理兒,不過麼,為了照顧武后的情緒,還是將劉禕之放到了副主審的位置上。
「父皇聖明,兒臣別無異議!」
不等武后提出反對的意見,李顯已是搶著稱了頌,堅決無比地支持高宗的決斷,武后見狀,嘴角抽搐了幾下,可到底還是不曾再多作糾纏,只是望向李顯的眼神里卻滿是怨怒之色……
第733章 劉仁軌來訪
儀鳳三年七月二十一日,高宗下詔調致仕大臣劉仁軌再次出山,入政事堂任宰輔,主持審理蔡州一案,並以劉禕之副之,限時一月。此詔書一出,流言不單不曾消減,反倒是愈演愈烈了起來,各種版本哄傳四方,攪得滿朝野不得安寧,待得劉仁軌於七月二十五日急趕至京時,人心已是一派紛亂,誰都不知曉這朝局的走向將會是如何。
如何?其實並不會如何,哪怕外頭流言再多,李顯都始終穩坐釣魚台,只因他很清楚高宗要的是甚,絕不是整出個驚天的響動來破壞朝局的穩定,要的只是對天下人有個交代罷了,既如此,事情就斷不會搞得過大,毫無疑問,劉仁軌必會得到高宗的提點,行起事來麼,也就不會有甚太出格的舉措,當然了,劉仁軌要想順利完成這麼個棘手的差使,關鍵不在其本人,也不在武后處,而是在李顯的身上,一句話,此案沒有李顯的首肯,那是斷然平息不下來的,旁的不說,光是大角宮那檔事,就足夠劉仁軌去忙乎的了。
李顯雖是不曾去管外頭的流言,可也並非閒著沒事做,實際上,在劉仁軌到來之前的這幾日,李顯始終在與張柬之推演著大角宮那檔事兒——蔡州一案雖轟動,可那不是重點,只因所有的線索早已都被抹去了,不止是李顯這頭手尾處理得極為乾淨,劉達銘與李純這兩冤大頭也動了不少的手腳,無論是誰去查案,都不可能得到甚有價值的線索,至於破案,那不過是浮雲罷了,完全沒可能的事兒。
從本心上來說,李顯是很想一舉將大角宮那幫混球一鍋端了去的,難得有個操作的機會,要說不心動,那絕對是假話,只是說到具體的可能性有多大,卻是不好說了,哪怕李顯與張柬之反覆推演了十數次,卻依舊不敢言必勝,沒錯,李顯手中是有些證據,人證物證都不缺,真要拿出來指證大角宮諸般人等的身份,確實能派得上用場,問題是武后那頭同樣也能炮製出一大堆的偽證,彼此攻伐之下,最終還是得將官司打到高宗處,如此一來,等於是繞了一大圈子,卻平白做了無用之功,理由很簡單,高宗要求穩,就不會故意去生事,最多就是各打五十大板,將大角宮諸人趕出宮去,卻不太可能對大角宮諸人下狠手,而這,顯然不太合李顯的戰略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