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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仁軌話音一落,李顯便即放聲大笑了起來,好一通子狂笑之後,面色突地一冷,肯定至極地給出了個有些驚世駭俗的斷言。
「啊……」
李顯此言說得實在是驚人了些,饒是劉仁軌見慣了大風大浪,也不禁被嚇得雙眼圓睜,目瞪口呆地說不出話來。
「劉相可是不信,呵呵,本宮也不想相信,奈何這就是事實!在母后心中從無親情之存在,心狠手毒,殺人如割草,前有王皇后、蕭淑妃,中有長孫無忌、上官儀等袞袞諸公,後有大哥、五哥、六哥等諸皇子,要殺本宮也不是一日了,不瞞劉相,幾番謀刺本宮者,皆是今後之所派,錯非本宮尚有一技之長,早死無地也,就其豺狼本性,又豈有歸政於本宮之可能!」
李顯冷笑了一聲,毫不容情地揭開了武后端莊背後的陰險與毒辣,指出了朝局變遷中最嚴峻的將來。
「這,這……」
劉仁軌越聽越是心驚,不止是被李顯所描述的事實所震懾,更是明白了李顯必欲將自個兒攏入麾下之決心,錯非如此,李顯又怎敢將這等「大逆不道」之言坦白相告,換句話說,他劉仁軌若是不肯就範,等待他的就不再是李顯的延攬,而是不折不扣的染血之橫刀,心已是徹底慌成了一團,茫然不知該如何應對才是。
「劉相苦寒出身,而能至宰輔重臣者,何也,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固是當然,但卻非必然之要,究根溯源,唯忠心耳,先皇太宗常言卿乃直臣,期許甚厚,父皇也每多倚重之處,本宮也頗是期待,若能得君臣際合,四朝重臣當為後世之楷模,配享太廟亦屬當然,卿何忍坐視本宮為人魚肉乎?」
暗示的威脅之言說了便說了,斷不能多在此處做文章,若不然,反倒起了不良之效果,在這一點上,李顯顯然拿捏得極為到位,話鋒一轉,已是搬出了利誘的那一套。
「唉,殿下這是欲架老臣於爐火之上也!」
正反的話都讓李顯給說盡了,劉仁軌還有啥話好說的,除了搖頭苦笑之外,真不知該如何應對了的。
「常言道:真金不怕火煉,劉相乃我大唐之中流砥柱,值此社稷存亡之危難時刻,除劉相外,本宮實不知還有何人可依靠者,還請劉公助本宮一臂之力!」
劉仁軌這話聽著像是在埋汰,實則已是應允了李顯之所請,以李顯的智商,自是一聽便懂,心情不禁大好,但並未帶到臉上來,而是長跪而起,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
「殿下不可,折殺老臣了,您快快請起,快快請起,老臣這把老骨頭就交由殿下處置了!」
劉仁軌乃是大儒,心中自有正統之思維,哪敢受了李顯的大禮,忙不迭地跳了起來,而後又緊趕著跪倒在地,磕了個頭,明確地表達了投效李顯的意思。
「好!能得劉公鼎力相助,本宮無懼也!」
繞了如此之久,總算是將劉仁軌攏入了麾下,李顯心中的興奮之情自是不消說了的,一擊掌,滿是自信地發出了豪言。
「殿下過譽了,老臣年事已高,本是黃土買了半截之人,臨老還能輔佐殿下這等賢能,實是三生之幸也,自當效死以為報。」
劉仁軌乃是個果決之輩,既已決定投入李顯麾下,表起態來,自也就毫不含糊。
「好,劉公之言本宮當牢記在心,永世不敢相負!」
李顯站起了身來,一個大步便邁到了劉仁軌的身前,伸手將跪伏於地的劉仁軌扶了起來,誠懇地作出了個承諾。
「殿下……」
李顯無論是在當皇子時,還是在當太子之際,都是光芒萬丈的人物,劉仁軌雖與李顯接觸不算多,可對李顯的了解卻是頗多,自是知曉李顯為人極其重然諾,這一聽李顯如此承諾,心情自不免劇烈波動了起來,哽咽著不知該說啥才好了。
「劉公,來,坐下說,您老今日可是為蔡州一案而來的麼?」
李顯親自攙扶著劉仁軌落了座,方才轉到几子對面,一撩衣袍的下擺,端坐了下來,微笑地發問道。
「確是如此,這案子疑點重重,恐非似蔡州劉刺史所奏的那般,案情重大,老臣不敢擅專,不知殿下可有何教老臣者?」
劉仁軌到底是當老了官的人物,儘管心情依舊激盪難平,可一說到了正事,神情立馬便嚴肅了起來……
第735章 越王的抉擇
蔡州一案極其複雜,牽扯到了朝中的三大勢力,當真可謂是剪不斷理還亂,無論是誰接手了此案,都得撓頭不已的,原因無他,不管如何審案,那都是在三方勢力間走鋼絲,一個不小心,那就是萬劫不復之下場,縱使是劉仁軌這等經歷過無窮大風大浪的宦海老手,面對此局,都一樣有著力不從心之感,然則於李顯來說,卻算不得甚礙難之事,只因所有事情的關鍵都在他自個兒的身上,要想如何處理此事,也唯有李顯放了話,方才能作數。
「劉公不必擔心,此小事耳,劉公只管去蔡州,至於大角觀一事麼,劉公只管交給劉禕之去審好了。」
李顯心中有譜得很,說起話來自也就隨意得緊,只是在這等隨意中,卻顯現出了強大的自信心。
「唔,如此倒是可行,只是蔡州一案有該怎生審了去方好?」
劉仁軌可是官場之老手了,儘管李顯只是起了個頭,他便已明了了李顯的思路,說起來也無甚神秘的,那便是由李顯在京師中用大角觀一事拖住後黨們的注意力,從而為劉仁軌在蔡州查案創造出有利的寬鬆之環境,這倒是符合劉仁軌的本心,只是他對蔡州一案究竟該如何處置,還是有些拿捏不定,這便沉吟地追問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