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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東西,老子殺了你!」
拓跋山雄素來心高氣傲,哪能受得了寧古思都的鳥氣,一激之下,登時便要爆了,大吼了一聲,「唰」地抽出腰間的彎刀,一抖馬韁繩便要放馬殺將過去。
「大哥,不可如此,那賊子是故意激怒我等,切不可上了此等惡當!」
拓跋山野心思縝密,一見寧古思都有恃無恐的樣子,立馬便知此事斷沒那麼簡單,這一見其兄衝動若此,登時便急了,忙不迭地伸手強行攔住了拓跋山雄的去路,緊趕著出言勸諫道。
「哼!走!」
拓跋山雄雖在盛怒之中,可畢竟沒失去頭腦,自也明白殺了寧古思都容易,要想跟強大的唐軍作對卻絕對是死路一條,自不敢輕易為之,被其弟一攔,順勢便收了手,怒視了寧古思都一眼,一擰馬首,頭也不回地便縱馬回了本陣。
「喲,拓跋老哥怎麼也被擋了回來,嘖嘖,稀罕啊,稀罕!」
拓跋山雄等人方才回到本陣,連口氣都來不及喘,乞顏直彥便已陰測測地出言譏諷了一句道。
「你……,乞顏老兒,想死麼?老子成全你!」
拓跋山雄正憋著一肚子的火無處可發泄,一聽乞顏直彥如此說法,立馬便炸了,大吼了一聲,縱馬衝到了乞顏直彥的馬前,大手一伸,一把便揪住了乞顏直彥的衣襟,雙目通紅地怒吼了起來。
「他娘的,老子怕你啊,找死!」
乞顏直彥與拓跋山雄的恩怨可是從年輕時便開始了的,二十年余來就沒少相掐,此時見拓跋山雄要動粗,乞顏直彥自是不肯相讓,同樣是大吼了一聲,反手便抓住了拓跋山雄手腕,兩人相互拉拽之下,齊齊跌落了馬下,瞬間便扭打成了一團。
「別打了,快住手!」
「啊哈,打起來了!」
「打,接著打,好樣的!」
在場的大小部落頭人們彼此間雖都識得,可關係卻大多談不上和睦,這一見兩大部落頭人打了起來,登時便全都鬧騰開了,勸架者有之,幸災樂禍者也有之,哄鬧個不休,卻無人真正上前去拉架,盡皆耍著嘴皮子功夫。
「哈哈哈……,瞧見沒,一幫子雜碎,也想著跟我大唐斗,還真不知『死』字是咋寫的!」
這一見對面亂鬨鬨地打了起來,寧古思都登時便樂得哈哈大笑了起來,指指點點地譏諷著,渾然忘了他自己原先比起對面那幫人等也好不到哪去。
「哈哈哈……」
「熊樣!」
「孬種!」
寧古思都的手下來源雖雜,可畢竟被唐軍狠狠地操練了一冬,又被灌輸了不老少立功便可成為唐人的思想,潛意識裡便大多以唐人自居了,此時見對面那等哄鬧勁兒有趣得很,自是全都跟著寧古思都出言譏諷了起來。
「三弟,拉開他們!」
拓跋山野的名聲雖遠勝其兄,不過麼,但凡有拓跋山雄在的地兒,拓跋山野總是習慣性地保持低調,竭力維護兄長的威信,然則此時見事情鬧得實在是不成樣子了,拓跋山野也就顧不得那麼許多了的,大吼了一聲,生生震住了在場眾人的哄亂。
「老子滅了你!」
「狗東西,找死的貨!」
拓跋山野「河西之鷹」的名頭可不是白給的,他這麼一吼,眾人自是不敢再胡亂起鬨,反倒是幫著拓跋山重一起將正扭打不休的兩大頭人拉了開來,不過麼,架是拉開了,可兩大頭人的嘴卻依舊停不住,依舊彼此咒罵個不休,就跟兩隻發了情的小公牛一般。
「夠了!」
一見兩大頭人依舊罵戰不絕,拓跋山野實在是萬般無奈,只能是運足中氣,斷喝了一嗓子,聲如雷震一般,總算是讓兩大頭人消停了下來。
「大哥,慕容老哥,乞顏老哥,我等目下皆身處困境,實該同舟共濟,再這麼鬧騰下去,豈不平白讓寧古思都那老賊看了笑話去,如今繁殖季節在即,若進不得牧場,誰都沒得活路!」
眼瞅著兩大頭人雖已停了嘴戰,可彼此間卻依舊在怒目對視,拓跋山野心裡頭滿是無奈之意,只能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將主題直截了當地搬了出來。
「是啊,山野老弟說的是,如今牧場被征,再要轉場已是來不及了,須得早作打算才是。」
慕容文博到底是老一輩的人物,先前雖也是瞧熱鬧中的一員,可一涉及到部落的生死存亡之際,卻也不敢再有絲毫的輕忽之心,這便從旁出言附和了一句道。
「慕容老哥說的是,寧古思都那混球著實該殺,我等有如此多人馬在此,乾脆殺將過去,砍了那老狗!」
「對,殺過去,他娘的,獨霸牧場,還讓不讓我等活了!」
「沒錯,打,狠狠地打,我等祖祖輩輩留下來的牧場,豈能就這麼平白地被奪了去,反了!」
一眾大小頭人們面對著的都是同一個難題,那便是沒有春夏季牧場的話,全族老小都得玩完,加之這數日來都受夠了寧古思都的鳥氣,之所以不敢強抗,只是因著沒人敢起那個頭罷了,這會兒實力最強悍的黑党項一到,眾人頓覺有了底氣,一個個直著脖子喊打喊殺不已。
「諸位,都靜一靜,聽某一言。」
打?若是能打的話,拓跋山野又豈會如此為難,別看寧古思都那點兵力不咋地,可其背後站著的卻是英王李顯,沒個十足的把握,拓跋山野又怎敢跟強唐翻臉,這會兒一見諸頭人群情激奮地要打要殺,拓跋山野的心裡頭苦得有若吃了黃連一般,卻又不敢將之表露出來,只能是強作鎮定地一壓手,高聲呼喝了一嗓子,總算是將眾人的熱血沸騰強行壓制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