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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小樣,志大才疏的貨色!李顯對林奇的感觀本就極差,倒不完全是因前世的恩怨,而是知曉此人空有大志,徒具口才,卻並非幹大事的材料,前世的李賢之倒台與林奇的無能其實有著極大的關係,此時見其一派傲氣凜然之狀,李顯的心中自是更加不喜了幾分,只不過如今正值用人的當口,李顯也懶得去跟其一般見識,待得下人們奉上了新沏好的茶水之後,李顯揚手一揮,將書房裡的下人們全都屏退了出去,略一沉吟之後,緩緩地開口道:「林御史該是已收到了孤之六哥的信函了罷,具體詳情孤就不多說了,只有一條,在孤不曾下令之前,還請林御史轉告其餘諸位大人,切莫輕舉妄動,坐觀其變即可,這一條乃是成敗之關鍵,林御史可有異議否?」
「這個自然,殿下有命,下官不敢不從,只是下官人卑言輕,實不敢擅自尊大,若要說服其餘人等,還請殿下將章程告知,下官方敢行去。」林奇雖接到了李賢的指示,要他聽從李顯的安排,然則林奇一向以智者自居,並不怎麼願意接受李賢的安排,再加上覺得自個兒沒得到李顯的足夠尊重,更是不太情願按李顯的意思行事,這便搬出了個不是藉口的藉口,硬是要逼李顯就此擺出底牌來。
豎子無禮!李顯本就不怎麼待見林奇,這一聽其言語頗為無狀,更是心中有氣,只不過李顯城府深,卻也沒帶到臉上來,只是輕笑了一聲道:「孤與六哥有約定,主意由孤出,行事由林御史自便,若是林御史覺得為難,孤也不勉強,林御史大可自行定奪好了,孤自不介意。」
「這個,這個……」這一聽李顯如此說法,饒是林奇往日裡能言善辯,一時間竟為之語塞,嘴角抽搐了老半天,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林御史很為難麼?那就當孤沒說好了。」
李顯此番謀劃並非為了自己,更多的是在為李賢的回京創造條件,至於打擊一下武后的氣焰麼,則不是李顯要忙活的事兒,那可是李弘的活計,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李顯所作所為純屬摟草打兔子,順帶的事兒罷了,做與不做皆可,左右真要想將李賢弄回京師的話,李顯尚有其他辦法可以選擇,故此,對於眼下的事情成與不成,李顯其實並不是太在意,此際見林奇窘迫非常,李顯暗笑之餘,再次出言擠兌了一句道。
「啊,不,下官自當遵循殿下所令,豈敢不從。」
林奇本就已被李顯搞得狼狽不堪,再被這麼一擠兌,自是吃不住勁了,哪還敢跟李顯接著別苗頭,忙不迭地出言服了軟。
「那好,就這麼定了,來人,送客!」
李顯見林奇已表了態,自是懶得再跟其多廢話,端起了茶碗,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下官告辭了。」
林奇興沖沖而來,卻落得個狼狽而去的下場,心裡頭就別提多憋屈了,可領教過李顯的厲害之後,卻也不敢再有絲毫的怨言,只能是怏怏地起了身,躬身行了個禮,悶悶不樂地告辭而去了。
「殿下,那林御史……」
林奇去後,高邈從書房外溜了進來,見李顯微笑地端坐著,似乎一點都不在意林奇臨去時的落拓,心中頗為不安,卻又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擔心之下,這便小心翼翼地湊到李顯的身邊,低聲地出言試探道。
「嗯,沒事!」李顯並不想就林奇的事情多說些甚子,呵呵一笑,一揚手止住了高邈的問話,神態雖隨意,可眼神中卻有一道精芒一閃而過……
第48章 大計劃之啟動(二)
李顯的臉上雖是笑意盈然,其實心中卻微有些煩意,但卻不是煩林奇的無禮,實際上,在李顯看來,林奇不過是鴻毛一般的貨色罷了,又豈會自降身價地跟其一般見識,真正令李顯煩惱的是自家的班底建設,不是該不該的問題,而是何時開始為妥的問題——通往帝位的道路漫長而又崎嶇,其中滿是兇險,說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也絕不為過,沒有班底的支持,哪怕李顯有著三頭六臂,也斷無法走到最後,此乃不爭之事實,對此,李顯有著很明確的認識,本來麼,李顯打算過個把年再著手此事的,可今日被林奇這麼一鬧,李顯的心思顯然起了變化。
若論識人之明,李顯自問不在當今任何人之下,這不是自負,而是有根據的自信,別的不說,光是有著前世的記憶在,足可確保李顯識別眾臣工的能力之高下,更惶論還有著後世博擊宦海的豐富經驗為輔,足可令李顯具備通過表象看清實質的能耐,此二者相加之下,李顯自不虞發現不了人才,可話又說回來了,發現得了人才是一回事,能不能引為己用卻又是另一回事,而恰恰正是後者的存在,這才迫使李顯不得不慎重行事。
時值盛唐初興之際,能征慣戰的老將漸已逝去,後繼頗為乏人,可文臣卻是鼎盛得很,論起相才,可謂是比比皆是,不止朝中現有諸如郝處俊、戴至德等皆名至實歸,便是尚處蟄伏中的相才也有不少,狄仁傑、裴行儉、裴炎、駱賓王等等,一抓便是一大把,確實不愁無人才可用,可惜的是這些幹才皆屬君子之輩,並非李顯眼下這等尷尬的身份可以拉攏在手中的,哪怕是已有了些許交道的駱賓王,李顯也不敢輕易明著去拉攏,唯有等待最恰當的時機,至於其他諸能臣麼,那就更沒太多的指望了,只能是一步步慢慢行去,留待將來再見機行事,如此一算,真兒個能立馬為李顯所用的大才並不多,好在李顯此際也無需這等棟樑之材幫襯著,所需要的不過是能聽話的而又薄有小才的普通官吏罷了,作用麼,其實就一個——搖旗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