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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人珍重,在下告辭了。」
陳無霜是一刻都不想跟劉禕之多呆,怕的便是引起李顯的猜疑,這一聽劉禕之逐客,自是樂得趕緊離開,這便略有些子迫不及待地起了身,躬身交待了句場面話,便即匆匆離開了刺史府的後院,一路不停地向自家府上趕了去。
「來人!」
劉禕之並沒有起身去送陳無霜,甚至不曾朝其背影看上一眼,而是默默無言地端坐著不動,良久之後,突地一拍几子,高聲斷喝了一嗓子,原本寂靜的刺史府後院立時便是好一陣子的慌亂……
「先生,早啊。」
連番征戰之後,接著又是連日的操勞,再加上昨夜一夜的忙碌,縱使強如李顯也有些子頂不住了,只是心中有所牽掛,並不敢睡過了頭去,自回到內院,也就是小眯了一覺,便起了床,甚至連早膳都顧不上用,便匆匆地趕到了書房,方才轉出屏風,入眼便見張柬之正埋首於公文間,不禁微有些汗顏,這便大步行上了前去,笑著問了聲安。
「還差一刻鐘便是午時了。」
張柬之聽得響動,抬起了頭來,先是看了李顯一眼,接著將目光投向了窗外,以刻板的聲調回了一句道。
「厄……」
李顯先是一愣,接著很快便醒過了神來——敢情張柬之這是在說冷笑話來著,針對的便是李顯所言的那個「早」字,這笑話著實太冷了些,李顯實在是有些子哭笑不得,無奈之下,也只好裝成沒聽懂,略有些子尷尬地搓了搓手,大步走到上首的几子後頭端坐了下來。
「稟殿下,刺史衙門已發出了公文,全城戒嚴,四門緊閉,禁止出入,以緝拿吐蕃餘孽,移文殿下,請求城西大營出兵協助。」張柬之就是個冷性子,為人又認真無比,無論是說笑話還是說正事,腔調幾乎都是一樣的,這一頭李顯方才坐下,他已是不緊不慢地將最要緊的事情先行稟報了出來。
「哦?」一聽此言,李顯不由地便是一愣,眼珠子轉了轉之後,突地笑了起來道:「先生,依您看來,劉禕之這小子葫蘆里賣的是甚藥來著?」
「不好說,那得看越王府那頭有甚想頭了,退而自保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然,不到最後關頭,也難言結果。」
張柬之在行事上果敢狠辣,可在推斷上卻從來都是小心求證,在沒有確切把握之前,從來不會將話完全說死。
「越王麼?那頭老狐狸的手也未免伸得太長了些,孤倒是不介意幫其縮短上一些的。」
對越王其人,李顯素來是警惕得很,若是可能的話,李顯是很樂意送這位王叔去閻王殿裡喝喝茶的,之所以這一向以來沒跟越王一系發生直接的衝突,左右不過是在等待時機罷了,只因李顯很清楚越王是何等樣人,要對付其,就必須一擊必殺,不給其有絲毫的迴旋餘地,若不然,極有可能遭其反噬,不過麼,話又說回來了,河西乃是李顯的禁臠,斷然容不得有他人來分上一杯羹,倘若越王真打算在河西攪風攪雨的話,李顯自不可能有所退讓,該鐵血的時候,李顯自也不會有絲毫的手軟。
「河西之地終歸是朝廷的河西,有越王府的人在,說起來也不完全是件壞事。」
對于越王一系的作用,張柬之顯然有著不同的看法,此際見李顯又動了殺心,卻是頗不以為然,這便從旁提點了一句道。
「唔,先生教訓的是,是孤想偏了!」
李顯多精明的個人,張柬之只是微微一提點,李顯立馬便會意到了其中的關竅所在,自也就不再固持己見,哈哈一笑,攤了下手,很是乾脆地認了錯。
「殿下英明!」
能輔佐這麼位聰穎之主,張柬之自是滿意得很,極之難得地稱頌了李顯一句,反倒令李顯頗有些子意外的訝異,一時間都忘了要說些甚子……
第415章 紛紛退讓(中)
咸亨三年十一月初三,今冬的第一場大雪終於紛紛灑灑地落了下來,一夜之間,便將整座蘭州城染成了一片茫茫的雪白,銀裝素裹之下,別有一番的妖嬈,只是偌大的蘭州城中,卻並無多少人有心去欣賞這等美景,只因持續了五日的全城大搜依舊沒見消停,滿城一片緊張的肅殺之氣,誰也不清楚這等緊張究竟要持續到何時,也不清楚這等肅殺是否會落到自家的頭上,於是乎,謠言漫天飛舞中,整個蘭州城都處在了崩潰前的動盪之中,若不是一隊隊衣甲鮮亮的大唐官兵在街頭彈壓著,真不曉得蘭州城會亂成何等之德性。
「稟殿下,蘭州刺史劉大人已在府門外求見。」
亂,還是亂,這都五天了,還在亂!李顯雖足不出戶,可城中的亂象如何卻是一清二楚的,眼瞅著五天的期限已將至,而劉禕之卻始終沒見收手,更不曾上門低頭,李顯的心火不免竄了上來,他可沒打算讓蘭州這座河西重鎮變成座恐慌之城,在李顯眼中,相比於蘭州的重要性,劉禕之的小命不過是螻蟻般的玩意兒,壓根兒就不值得一提,正尋思著是不是該給劉禕之來上個狠的之際,高邈就帶來了劉禕之已到了府門外的消息。
「傳!」
一聽劉禕之已到,李顯倒也沒甚旁的言語,只是冰冷地吐出了一個字來。
「諾!」
眼瞅著李顯氣色不好,高邈自不敢多言,緊趕著應答了一聲之後,急匆匆地便退出了書房,不數刻,便已陪著一身整齊官袍的劉禕之從屏風後頭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