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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死!」
凌重乃是跟隨李顯最久的侍衛,身為周王府的核心人物之一,自是知曉「鄧記商號」是怎麼回事,這一見商號夥計居然敢如此放肆,登時便怒了,大吼了一聲,率著手下侍衛們迎著撲擊過來的夥計們便沖了過去。
戰鬥爆發得快,結束得更快,雙方壓根兒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物,別看一眾商號夥計人多勢眾,手底下還都有兩手,可遇到了凌重等這幫高手侍衛,那完全就不夠看,僅僅一個照面的功夫而已,一眾商號夥計已躺倒了一地,除了哀嚎翻滾之外,再無一人能有再戰之力了的。
「你,你們找、找死,我家殿下斷饒爾等不得,你們等著,啊……」
那胖子原本還指望著手下的夥計們能救其出苦海,卻壓根兒就沒想到看似人多勢眾的手下們居然頃刻間便已落得個全軍覆沒之下場,立馬便徹底慌了,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一咕嚕翻身而起,丟下句場面話,便打算開溜,卻不曾想剛一轉身,入眼便見李顯那陰森肅殺的黑臉,登時便被震得呆若木雞地傻站在了當場……
第182章 別有蹊蹺
「周、周王殿……殿下,小的,啊,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胖子眼睛直勾勾盯著李顯死看,越看臉色便越是發青,額頭上的黃豆大汗水一顆接著一顆地往外冒著,到了末了,已是如瀑布般地流淌得滿臉都是,好一陣子發愣之後,但見胖子突地一個激靈之下,一頭便跪倒在了地上,磕頭如搗蒜般地哀嚎了起來。
「爾識得孤?」
李顯此番出營乃是想了解一下賑災的真實情形,自是未著王服,僅僅只是一身便裝罷了,身上並無絲毫的特別標記,若非熟人,斷無法認得出李顯的底細,這一見那胖子一口便叫破了自個兒的身份,李顯不由地便楞了一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何時曾見過這麼號腦滿腸肥的貨色,眉頭不由地便是一皺,冰冷無比地問了一句道。
「回殿、殿下的話,小的牛三,也是餅兒莊人,小的是鄧掌柜的親家,啊,小的的二女兒嫁給了鄧掌柜的長子,小的早年曾遠遠瞅過殿下一眼,為殿下英姿所懾,再不曾忘懷,今日能再見殿下,實小的三輩子修來的福分,殿下,您乃尊貴之軀,此地髒亂,實不宜久呆,且容小的服侍您進城歇息,小的自當……」
這一見李顯沒有當場發火,胖子牛三立馬便來了精神,又是自我介紹,又是阿諛奉承,左右不過是想著趕緊將李顯這尊大佛哄離了現場。
「夠了!」
牛三倒是用心良苦,可惜卻看錯了對象,就這麼點小心計整到李顯的面前,簡直就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哪可能得逞得了,這一見牛三越說越離譜,李顯實在是懶得再聽下去了,這便不耐地揮了下手,語氣生硬地打斷了牛三的廢話,而後,也沒管牛三的臉色有多難看,自顧自地邁步向粥棚走了過去,先是看了看一列大桶里那稀得光可鑑人的粥,接著拿起了一個窩窩頭,微微用力一捏,便見無數細碎的糠末便從硬邦邦的窩窩頭裡灑落了出來,李顯的臉色立馬更陰沉了幾分,然則並沒有急著開口言事,而是對著先前與商號夥計打鬥的那兩人招了招手。
「華州舉子張祥陽拜見周王殿下。」
中年文士膽氣顯然很足,哪怕經歷過先前亂戰的驚嚇,臉色依舊相當的平靜,這一見李顯抬手召喚,毫不猶豫地便大步行了過來,落落大方地給李顯見了禮。
「同州劉子明見過周王殿下。」
那壯實的絡腮鬍大漢一見中年文士動了身,自是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對著李顯一抱拳,行了個江湖禮儀,於這等場合下,雖不合體制禮法,卻也勉強說得過去。
「免了,張祥陽,爾既為舉子,想來是飽讀了詩書之輩,孤且問你,這公然與人鬥毆是何道理?」
李顯見張祥陽舉止大方得體,心中倒是頗為欣賞,不過麼,臉色卻依舊陰沉著,冰冷無比地問了一句道。
「殿下明鑑,非是學子欲與人互毆,實是被毆罷了,究其根本,不過是因學子多了句嘴,揭穿了那粥棚主事者以次充好之把戲,這才方有此劫難,那位劉兄與學子素不相識,幫著學子不過是因路見不平而已,殿下若要怪罪,那所有之懲處學子當自擔之!」張祥陽絲毫不因李顯的臉色難看而膽怯,不亢不卑地躬身回答道。
「嗯。」李顯並沒有評述張祥陽的解釋,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一聲,而後又接著追問了一句道:「爾是如何知曉那主事之人以次充好的?」
「回殿下的話,『鄧記商號』樂善好施,於各地均有粥棚,並立下明牌告示,言明所有奉旨移民者,每到一地,皆可憑官府路條領取粥一碗,粗面窩窩頭四個以為路途乾糧之用,並有言在先,所有各處所供之物無差,學子沿途已過三府,『鄧記商號』所濟之物一概無差,唯此地粥稀而窩窩頭僅有兩個,且其中參糠過半,實與明牌所宣差之甚遠,學子心中存疑,這便出言詢之,不料也就是一問罷了,竟惹來那主事者之滔天怒火,若非其中有蹊蹺,何至於此?幸得遇殿下,若不然,學子恐斯文掃地矣。」張祥陽的口才顯然極佳,一番話說將下來,條理清晰,頭頭是道。
「哦?原來如此。」李顯似乎被張祥陽說法打動了,眉頭揚了揚,感慨地說了一聲,而後突地話鋒一轉道:「只是孤還有一問,爾身為舉子,自有朝廷祿米供應,又何需逃難他鄉,箇中莫非另有說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