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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先前不是言及要上漕運本章麼?既然此處讓旁人得了利去,總該找個補回來罷,父皇聖明,斷不至虧了六哥的,只消漕運本章事了,小弟便即上本,一切豈不順遂了麼?」李顯明知道李賢的問題帶著兩重的意思在,可卻故意裝作只聽懂了表面上的那一層,笑呵呵地解說了一番道。
「唔,話雖如此,只是內里關係甚大,終須謹慎些才好,為兄才淺,須得好生思量一番,此事不若再議如何?」李賢本就是聰慧過人之輩,又怎會想不到李顯所說的這一招,然則在最根本的問題沒有解決之下,李賢並不想如此快地便將此事定了下來,這便沉吟著回了一句,話語裡已透著逐客之意了。
「理當如此,時候不早了,六哥趕了數日的路,當是苦乏了,小弟不敢耽擱您休息,這就告辭了。」一聽李賢如此說法,李顯自是不會多加逗留,畢竟有些事是無法用語言來解釋的,即便是解釋,也未必能說服得了對方,與其如此,倒不如讓李賢自己想清楚了更好,有鑑於此,李顯自是緊趕著便站起了身來,笑著出言請辭道。
「嗯,七弟慢走,為兄就不送了。」李賢心中有事,自是不會強留李顯,這便起了身,頷首示意了一下,目送著李顯出了房門,旋即卻焦躁地在房中來回踱起了步來,只可惜路倒是沒少走,腦筋卻有如漿糊一般,啥思緒都沒有,萬般無奈之下,只好悻悻然地回了臥房,匆忙地梳洗了一番,也不更衣,就這麼和衣躺在了榻上接著胡思亂想,不知不覺中,人已處在了半夢半醒之間……
「混帳,何人在外喧譁!」
就在李賢迷迷糊糊間剛睡得稍安穩些之際,突地聽到外頭喧鬧無比,不由地便是一陣暴露,腰一挺,坐直了起來,瞪眼便怒吼了一嗓子。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別看李賢這大半年來性子沉穩了不少,可一旦發起火來,那等威勢卻依舊嚇人得很,可憐兩名侍候在其房中的小丫鬟全都被嚇得哆嗦不已地跪倒在地,可著勁地磕著頭,求饒不已。
「殿下,您沒事罷?」
聽得房裡的響動不對頭,張徹領著幾名侍衛便從外頭涌了進來,這一見到李賢那等怒氣勃發的樣子,都不免有些慌了手腳,倒是張徹還算冷靜,忙不迭地跑上前去,緊趕著躬身問了一句道。
「沒事?哼!外頭為何如此鬧騰?說!」李賢心中有事,再加上睡眠不足,火氣自是大得很,狠狠地瞪了張徹一眼,扯著嗓子吼道。
「回殿下的話,那是周王殿下領著人在習武呢。」張徹乃是李賢的伴當,自是知曉自家主子的性子不好,被李賢這麼一瞪,不自覺地便縮了下脖子,緊趕著回稟道。
「習武?大半夜的習甚武來著?」李賢一聽動靜是李顯鬧出來的,心中有氣也不好發了,這便不甘不願地吭了一聲。
「這個……」張徹愣了愣,有些無奈地回答道:「殿下,已是卯時五刻了。」
「啊。」李賢一聽之下,這才反應了過來,敢情不是別人鬧騰,而是他自個兒睡了懶覺,不禁便為之一窒,搖了搖頭,沒再發作眾人,沉吟地不吭氣了。
「殿下,奴婢可是聽說了,那周王殿下便是人在旅途都不曾放下過習練,這幾日在驛站亦是如此,鬧騰得滿驛站都不得安寧,竟自吵到了殿下,實是不該,要不奴婢這就請周王殿下消停些?」這一見李賢雖沒再發作,可臉色依舊十分的不愉,張徹忙湊到近前,討好地獻媚道。
「哼,此是爾這等卑下之人能管的麼?還不退下!」李賢心中雖不愉,可並沒有被氣糊塗了,哪能真讓張徹去胡鬧,萬一真要是將李顯給惹惱了,彼此間可就不好相看了的,這便沒好氣地瞪了張徹一眼,極為不滿地冷哼了一聲。
「啊,是,奴婢遵命。」
張徹其實一點都不傻,之所以將李顯扛將出來說事,本就是為了平和一下李賢的怒氣罷了,此際見李賢叫退,哪有不趕緊溜走的,這便緊趕著應了諾,領著人便要離去。
「慢著,爾先前說七弟這些天習武始終不綴,可是實情?」沒等張徹走到房門口,背後便傳來了李賢那帶著濃濃狐疑之意的喝問之聲。
「確實如此,奴婢都已派人問過了。」張徹不明白李賢為何要追問此事,可也沒有絲毫的遲疑,緊趕著便回答道。
「哦?」李賢茫然地點了下頭,似乎想起了什麼,眉頭不由地便緊鎖了起來,可沉吟了片刻之後,突地眼睛一亮,眉頭一揚,就此放聲哈哈大笑了起來,內里滿是恍然大悟般的愉悅之情,直聽得張徹等人皆是滿頭的霧水,愣是無人知曉李賢究竟在笑些甚子……
第67章 疑心盡釋(下)
這世上有很多事並非出自喜歡,完全就是因為習慣,所以便成了自然,很顯然,李顯的習武便是如此,從一開始僅僅只是為了那張棄文從武的「皮」,而後又是為了爭上一口氣,就這麼練著練著也就成了習慣,大半年的操演下來,每日裡若是不練上幾趟的話,李顯還真有種渾然不自在之感,哪怕是這等人在旅途,且嚴格到挑剔的師傅李伯瑤不在身旁的情況下,李顯也沒有絲毫的偷懶想法,一絲不苟地按著李伯瑤事先給出的計劃操練不止。
大半年的時間並不算長,可李伯瑤所授的東西卻不老少,槍術、馬術、騎射、步射、刀法皆有涉及,每一樣都是最嚴格的高要求,按其的說法便是——李顯已錯過了開始習武的最佳年齡,須以旁人十倍之努力方有旁人一半的成才希望,至於李顯投入如此大的精力究竟值是不值,那可就不在李伯瑤的考慮範圍之內了,就一言以概之——愛練就練,不練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