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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純屬構陷,下官不服!」
侯善業早些年在任低級官吏時,手腳是很不乾淨,不過麼,這也不是他獨一份,大體上來說,大理寺那些小官吏們都是如此個做派,遇到爭產官司時,哪一個不是吃了東家、吃西家,玩的都是同樣的索賄手法,不過麼,自打被武后提拔到中層官員之後,侯善業倒是收斂了許多,很少再幹這等公然索賄的事了的,只是其早年那些陰暗勾當始終都是其一塊抹不去的心病,此事被李顯狠狠地揭了開來,心中自是大慌不已,但他卻絕不肯就此認罪,只因此罪可不比先前那等與賀蘭敏之有勾搭的小罪,這等貪鄙大罪一發,最輕也得被摘了烏沙帽一擼到底,甚至因此掉了腦袋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尤其是此際的主審官乃是李顯,那更是打死都不能認了的。
「不服麼?很好,來人,將陳遂、賈行、蘇寬帶將上來!」
李顯此番倒是沒急著用刑,而是斷喝了一聲,自有數名王府親衛押解著三名壯漢從堂口處冒了出來,直抵堂上。
「侯大人不會健忘到連這三位都不記得了罷,嗯?」
待得陳遂等人跪倒在地之後,李顯衝著侯善業陰冷地一笑,語氣森然地問了一句道。
「……」
一見到李顯將陳遂等人傳到了堂上,侯善業心裡的僥倖是徹底地破滅了,臉色灰敗地長出了口氣,卻是不肯再開口了。
「陳遂、賈行、蘇寬,爾等身為大理寺衙役,自當執法為民,卻膽敢行索賄之惡行,按律當斬,孤念爾等也是從犯,若能坦白交代,罪尚可恕,若不然,休怪本王無情,還不快快招來!」李顯沒理會已將將崩潰的侯善業,一拍驚堂木,斷喝了一聲。
「殿下饒命,某等招了,某等招了。」
陳遂等三人早就被王府侍衛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此時見侯善業已是必死之人,自是再無一絲的顧忌,紛紛磕頭認罪不已,不數刻,便將案情詳述了出來,又將口供簽字畫了押,此案已成無可翻盤之鐵案矣!
「犯官侯善業,身為大理寺卿,卻行貪鄙之勾當,其罪按律當處長流之刑;私結武敏之,圖謀不軌,其罪不小,按律當處流配邊關,兩罪並罰,革職,並處流配安西軍中為卒,以贖其罪,來人,將侯善業押入大牢!」李顯拿到了所有人等之口供後,毫不遲疑地便下了判決,將侯善業一擼到了底。
「諾!」
李顯既已下了令,一眾王府親衛們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各自高聲應了諾,一擁而上,架起癱軟在地的侯善業拖下了堂去。
「本王將諸公請來之用意想來諸公心中皆有數,孤便不再多廢話,來人,將本王給諸公的禮物奉上!」
雞已殺完,接下來自然是該輪到猴子了,李顯也不再多囉嗦,喝了一嗓子之後,自有兩名王府文書各自捧著厚厚的一疊卷宗行上了堂來,對著李顯行了個禮,而後面向著一眾犯事官員們,高聲宣道:「爾等都聽好了,點到名的,自己上前來領文書,若有不從者,以抗命之罪處之!」
「著作郎周思茂!」
「給事中苗楚客!」
兩名王府文書一絲不苟地點著犯事官吏們的名字,被點了名的官員儘管百般不願,可在高壓之下,卻也不敢不從,只能是老老實實地依次上前領了文書,下來一看,一個個全都就此變了臉色,只因那上頭註明了個人與武敏之交往的私密事兒,時間、地點、金額往來無一差錯。
「本王的禮物諸位既都已受到,那就請諸公籤押罷,若不然,本王只好請諸公與侯善業去作伴了。」待得所有犯事官吏全都接到了文書之後,李顯漠然地丟下句話後,便不言不動地端坐在文案後,只用凌厲無比的眼神壓迫著眾人的神經。
一眾官吏們所犯的事兒自然不止文書上所載的那麼一點,誰也不敢肯定李顯手裡頭是否真的扣著自個兒的把柄,再加上有了侯善業這個榜樣在,眾犯官們頑抗到底的心思自是淡了許多,好一陣子沉默之後,終於有人吃不住勁地籤押了事,有了帶頭者之後,事情便如雪崩一般地飛速展開了去……
第265章 二武現身
咸亨二年七月十一日,就在各方都在猜疑李顯究竟何時才能將賀蘭敏之一案辦妥之際,李顯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案子審結,但並未直接上本高宗,而是將本章乃至諸官供詞全都上交到了政事堂,以明章拜發之形式將此案之始末公諸天下,而政事堂諸宰輔也很有默契地不改一字,於當天便聯名簽署了李顯的本章,交與高宗審核,案子遂成無可更改之鐵案。高宗儘管有些子不情願接受這等判罰,為此,也好生拖延了數日的時間,然,在重臣們的催促下,末了只能是勉強下詔照准了事,是案中,主犯賀蘭敏之被革去周國公之爵位,並流配雷州;涉案之侯善業、賈朝隱等一大批武后一黨官員紛紛落馬,所涉者甚眾,對朝局之影響可謂是深遠異常。
辦下了如此大的一樁案子,照理來說,該算是立下了件天大的功勞,再怎麼著,也得好生風光上一回,就算不大肆慶賀,那也該自得意滿上一把罷,然則李顯卻顯然沒這等打算,自打一上了本章,便即告了病假,不單不去理會上本之後的朝議紛爭,甚至連早朝都不再去上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貓在了自家王府里,整整一個月都不見有冒頭的跡象,這一消失之下,便已是近了中秋佳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