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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都給老子下馬,伐木去,誰敢再胡言,斬!」
沙萬里一向是個桀驁不馴之輩,自是同樣被這道命令氣得眼冒金星,有心想要反抗,可一念及老營里的妻兒,所有的不滿立馬全化成了無奈,再一見一眾手下鬧哄得不成樣子,臉色登時便耷拉了下來,抽出腰間的橫刀,重重地虛劈了一下,大吼了一聲,強行止住了群盜們的抗議之聲。
「很好,算你識趣!」
那名前來傳令的小兵絲毫沒將沙萬里這個所謂的「大當家」放在眼中,冷冷地哼了一聲,丟下句不屑的話語,一擰馬首便向本陣奔了回去。
「狗東西,老子斬了你!」
這一見那前來傳令的小兵如此張狂,呼延鐵心是真的怒了,一把抽出腰間的橫刀,一抖馬韁繩便打算動手殺人了。
「二弟,萬不可莽撞!」
沙萬里被呼延鐵心的舉動生生嚇了一大跳,忙不迭地一伸手,拽住了呼延鐵心的胳膊,緊趕著出言喝止道。
「大哥,唉……」
呼延鐵心不甘地叫了一聲之後,便即無奈地長嘆了起來,一抖手,將橫刀歸了鞘,黑著臉不再吭氣了。
「都他娘的愣住作甚,下馬,給老子伐木去!」
這一見二當家都沒能奈何得了那名猖獗的傳令小兵,一眾盜匪們自是盡皆喪了氣,一個個哭喪著臉,垂頭無言,那樣子一出,登時便令沙萬里心火大起,這便猛地一揮手中的馬鞭,氣咻咻地喝罵了起來,眾盜匪見狀,雖不甘,卻也只能是無奈地各自下了馬背,張羅著伐木不提。
「二弟,哥哥處有件事須得二弟去辦,卻不知二弟可敢為否?」
眼瞅著手下人等經先前一戰後,又已是少了數十人,沙萬里的心立馬便疼得厲害,再一看眾盜匪們那垂頭喪氣的沮喪樣子,沙萬里心中的一根弦已是狂顫了起來,眼神中飛快地閃過了一道厲芒,策馬踱到了悶悶不樂的呼延鐵心身邊,壓低了聲音地問了一句道。
「大哥有事儘管交待,小弟自當去辦了便是。」
呼延鐵心雖兀自不曾從盛怒中緩過氣來,可又不好拂了沙萬里的臉面,也就只是沉悶悶地回答道。
「那好,二弟且聽好了……」
沙萬里飛快地左右逡巡了一番,見手下一眾盜匪皆已是散了開去,這才緊貼著呼延鐵心的耳邊,絮絮叨叨地吩咐了起來,直聽得呼延鐵心面色狂變不已……
「稟殿下,拿到一前來窺探的小賊。」
天就要黑了,養精蓄銳了一番的李顯正準備召集劉、張兩位心腹愛將前來商議突圍事宜,卻見隊正蕭三郎急匆匆地行將過來,一躬身,緊趕著出言稟報導。
「砍了!」
該了解的敵情李顯大多已從劉六口中問個分明了,自是懶得再去審問一小賊眾,這便一揮手,無可無不可地下了令。
「這……,殿下,那人自稱有緊急軍情要稟。」
一聽李顯如此說法,蕭三郎先是一愣,接著趕忙出言解釋了一句道。
「哦?那就帶上來好了。」
李顯臉上的疑惑神情一閃而過,可也沒甚旁的表示,只是一揚眉,淡然地吩咐道。
「諾!」
李顯既已下了令,蕭三郎自是不敢多有耽擱,緊趕著應了一聲,急匆匆地便再次轉進了密林中,不數刻,與兩名負責警戒的親衛押解著一名身材壯碩的漢子又轉了回來。
「呼延鐵心?」
李顯的記憶力極好,只一眼便已認出了那被捆著雙手的漢子之來歷,眼神里的好奇之意登時便濃了好幾分。
「小人有緊急軍情稟報殿下,還請殿下垂詢。」
呼延鐵心顯然沒想到李顯第一眼便認出了自個兒,不由地便是一愣,緊接著,黑黝黝的臉膛上閃過了一絲的激動之神色,很顯然,在其看來,能被李顯這等英雄之輩記住,是件足以自豪一世的事情,只不過重任在身,呼延鐵心也沒敢多廢話,忙不迭地出言說了一句道。
「鬆綁!」
對於呼延鐵心其人,李顯還是有著幾分的喜愛的,倒不是看中其之武藝,而是對其硬氣與忠義之心頗為愛惜,當初隴州郊外一戰時便有著幾分延攬之心,只是後頭軍情緊急,沒工夫去理會旁的事宜,這才錯過了去,這會兒見其敢於單人前來見己,自是不會對其多加為難,這便下令為其鬆了綁。
「多謝殿下,小人受我家大哥所託,前來向殿下請罪,兩次三番驚擾殿下,實是罪該萬死,然,此皆非我兄弟之本意,實是被逼無奈之舉,今,那孫公欺我等兄弟太甚,實是忍無可忍,我兄弟本想奮起反戈一擊,奈何家眷盡在其手,卻是徒呼奈何,若殿下能派人救出我等家小,小人等願追隨殿下征戰四方。」
呼延鐵心雖出自盜匪,可一番話說將下來卻是頗具條理,用詞用典也無有不妥之處,不似盜賊,反頗有幾分文人之氣度,還真令李顯有些子愕然的。
「呼延二當家可是習過我漢家文典?」
李顯沒有急著回答呼延鐵心的請求,而是一揚眉,有些個好奇地問道。
「回殿下話,小人自幼家貧,後遇一遊方道士,為其仆童數載,除槍馬外,倒也曾習過些文,略能讀,只是不甚精。」
呼延鐵心對於自己能文一事顯然頗為自豪,回答起李顯的話來,言語雖恭,可臉上卻洋溢著幾分的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