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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就這麼定了,發生了如此多事,本官還須得下噤口令與戒嚴令,其餘諸事就交由李大人代為處理好了,告辭。」
事情既然已談妥,劉達銘自是一刻都不想再多留,丟下句交待,便即匆匆告辭而去了,李純也沒多加挽留,將其以及諸多官員送出了府門之後,便將燕萬山召了來,低聲細語地將所需辦的事情一一交待了下去……
「呵呵,有趣,太有趣了,沒想到八叔還真生了個好兒子,如此之曉事,也算是省了本王不少的心,得找個機會好生謝了才是。」
兩日後的黃昏,一身單袍的李顯隨意地斜靠在搖椅上,手拿著「鳴鏑」加急送來的蔡州簡報,笑呵呵地出言點評了一番,顯然甚是滿意此事的處理之結果——不消說,廚子王彪是「鳴鏑」之人,當初派進李純府上,本意只是用以為監視的暗樁之用,此番用來結果了高智周那個煩人的貨色,倒是意外之喜,至於燕萬山手下那個號稱追蹤高手的宋柯也是「鳴鏑」中人,而王彪的服飾之所以會出現在張二等人的住處,毫無疑問也是出自「鳴鏑」的手筆,為的便是嫁禍於大角觀人等,這一系列的部署雖算周密,卻也不是沒破綻可尋的,好在一切都已順遂地完成了,更難得的是李純與劉達銘為了從此案中脫身,自動地聯手將案底給抹平了去,甚至連隱患都幫李顯消除得基本不存了,李顯自是有理由輕鬆上一把。
「嗯,此子卻是不錯,栽贓手法倒也老道得很,足可見越王殿下育人有道啊。」
此番算計乃是張柬之的手筆,他自是不免擔了些心思,能如此這般地結了案子,不止於太子一方有大利,張柬之也可就此鬆了口氣,心情一好,也就樂得順著李顯的話題逗趣了一回。
「先生說得是,且觀本宮諸子如何哉?」
李顯哈哈一笑,似認真又似開玩笑般地將話題轉到了自己的幾個兒子身上。
「諸王孫皆貴氣逼人,老臣人老眼花,實不敢多看。」
張柬之輔佐李顯已是竭盡了全力,實在是不想再來上第二回,對於李顯這等試探之言,自是不肯接茬,這便也以開玩笑的方式應付道。
「呵呵,先生說笑了,唔,那賊婆娘此番吃了個暴虧,怕是不會如此輕易善罷甘休罷,先生對此可有甚見教否?」
李顯原本想借著這個機會,跟張柬之交換一下如何立繼承人的想法,可一見張柬之不肯言此,也不願強求,這便將話題又轉回了正事上來。
「吃虧?不見得罷?這等虧娘娘可是寧願多吃上幾回的,以一個張二這等草莽之士換來一個爭奪相位之機會,怎麼算都是穩賺不賠啊,又有何不滿可言,倒是殿下費了如此多心力,若是為了做了嫁衣是,那才是有得樂呵的了。」
一說到正事,張柬之可就來了精神,毫不客氣地貶損了武后一把。
「嗯,那倒是,既如此,就早些發動了也好,孤此番可不想再被動應對了!」
武后的無情,李顯比誰都看得更清楚,對於張柬之的評點,自無不同意之理,心下里的決心也就此定了下來……
第730章 先發制人(上)
儀鳳三年七月十九日,蔡州急報抵京,奏曰:當朝宰輔、欽差高智周於兩日前在蔡州遇刺身故,據查,系江湖巨盜張二所為,此人乃棲霞山餘孽,曾在河西刺殺過當今太子李顯,為人兇殘,素有異志,竟行投毒之卑行,謀害當朝宰輔,其行當誅,經我蔡州上下齊心努力,已將此獠及其同黨擒殺當場,然,此賊背後恐另有主使,奏請陛下派員徹查云云。
消息一經傳出,京師為之震動,朝中流言四起,諸臣工群情激奮,要求徹查此案之呼聲高漲,可奇怪的是無論東宮還是越王府,又或是武后處,對此案都無甚表態,似乎此等巨案不過等閒而已,令人捉摸不透之下,京師里的氣氛隱隱透著股詭異的緊張之氣息。
時已七月中旬,正值盛夏,本就身體不好的高宗又剛大病了一場,懼風畏光,又時冷時熱,生生將其折磨得夠嗆,到今日方才算是好了些,可臉色依舊是煞白得很,氣力也不足,自不想出門,也不想見人,只是怏怏地躺在榻上,百無聊賴地望著天花板發著呆。
「稟陛下,太子殿下來了。」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響起中,程登高畏畏縮縮地從屏風後頭轉了出來,偷眼看了看高宗的臉色,略一遲疑之下,還是硬著頭皮走到了近前,低聲地稟報了一句道。
「嗯。」
高宗顯然是聽到了程登高的稟報,但卻並無甚特別的表示,甚至連頭都不曾側上一下,只是從鼻孔里哼出了聲不置可否的鼻音,便算是答過了。
「諾。」
一見高宗如此表示,程登高臉上飛快地掠過了一絲喜色,並未再出言請示,而是恭謹地應了一聲,急匆匆便退出了黑漆漆的寢宮,疾步走出了紫宸殿。
「老奴來遲了,叫殿下久等,死罪,死罪。」
剛行出紫宸殿外,入眼便見李顯真神情肅然地等在台階下,程登高自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忙不迭地小跑著下了台階,卑躬屈膝地道著歉意。
「無妨,父皇可有甚吩咐麼?」
李顯早就看透了程登高的為人,自不會有拉攏其的打算,也就不會對其有甚客氣可言,渾然沒理會其之諂笑,只是淡然地問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