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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無霜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將個中情由細細地解說了一番。
「原來如此,孤知道該如何做了,好,孤這就進宮面聖去!」
李貞本就是聰慧之輩,自是一點就透,也沒再多耽擱,霍然站起了身來,雙拳一握,便打算就此趕去大明宮。
「王爺且慢,不妨將摺子一併帶了去。」
面對著天大的誘惑,李貞的心情難免急躁了些,走得極之匆忙,便是連擱在几子上的摺子都忘了帶,直到陳無霜出言提醒,這才赫然一笑,也沒再多言,拿起摺子,匆匆看了幾眼,用筆在摺子末尾署上了自個兒的名,端詳了一下,吹乾了墨跡,往袖子裡一塞,緊趕著便行出了王府,乘車往城外的大明宮趕了去……
第656章 相位之爭(四)
正月的天還是有些冷的,儘管不曾落雪,可風卻是不小,嗚咽地狂嘯著,哪怕天已是近了午時,氣溫卻依舊低得緊,本就體弱的高宗自是懶得動彈,貓在暖和和的被窩裡,看著閒書打發時光,偶爾看至會心處,還時不時地發出一兩聲輕笑,心情顯然是相當的不錯,頗有種偷得浮生半日閒之悠然。
「啟稟陛下,越王殿下在宮門外求見。」
正值高宗看得入神之際,卻聽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中,一名中年宦官已從屏風後頭轉了出來,但見其疾步行到了榻前,恭敬萬分地躬身稟報導。
「哦?那就宣罷。」
高宗雖已是久不理政務,但並非處於避世隱居之狀態,平常時分也沒少召集些親近大臣談天說地上一番,越王李貞便是其中的常客之一,正因為此,高宗對李貞的到來並不覺得有甚奇怪的,隨口便吩咐了一句道。
「諾!」
高宗既已發話,那名前來報信的中年宦官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緊趕著應答了一聲,匆匆退出了寢宮,不多會,便已陪著一身整齊朝服的越王李貞從外頭行了進來。
「老臣叩見陛下。」
一見到高宗的面,李貞便已是疾步搶到了榻前,恭敬萬分地行禮問安道。
「免了,八哥今日當值麼?怎麼,可是出了甚事了?」
一見到李貞滿身整齊的朝服,高宗不由地便是一愣,疑惑地出言探問道。
「回陛下的話,今日老臣確是當值,遇有一礙難處,實不敢專斷,特來稟明陛下。」
高宗這麼一問,李貞的臉上立馬便露出了絲為難之色,以猶豫的口吻回答道。
「哦?何事為難若此?」
這一見李貞面色不對,高宗心中的疑慮自不免更濃了幾分,眉頭也因之微皺了起來。
「陛下,今日晨間,娘娘召中書令李敬玄問責,因其諸子橫行不法事,已將其貶為虞州刺史,而今中書令已是出了缺。」
李貞作出一副謹小慎微之狀,吶吶地解釋道。
「嗯?竟有此事?唉……,敬玄一生唯謹慎,臨到老卻栽在了兒女身上,當真是可惜了哉,唔,中書令出缺可非小事,終歸得有人補上才是,八哥以為誰人可任此?」
高宗還真不知道李敬玄被貶官一事,這一聽之下,先是大吃一驚,接著又感嘆了起來,末了卻是問出了李貞最想聽到的問題。
「這個……」
高宗雖是有問,可李貞卻並不想立馬作答,而是故作遲疑地沉吟了一下。
「此處無外人,八哥有話只管說好了。」
高宗對於李貞的猶豫並未感到奇怪,只因立相之事重大,乃帝王專斷之事,非他人可以隨意者,此時見其支吾著不肯吐實,便即出言寬解道。
「那……,老臣就斗膽放肆了,御史大夫高智周德才兼備,又深韻政務,實是最佳之人選,不禁老臣如此看,太子殿下也是一般,此處有太子殿下與老臣之聯名奏本,還請陛下聖閱。」
李貞聞言,略退了小半步,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了本黃絹蒙面的摺子,雙手高舉過了頭頂,而後咬了咬牙關,似乎在下一艱難決定一般地開了口。
「哦?高智周麼?唔……,媚娘那頭有甚看法麼?」
這一聽李顯與李貞居然聯名上了本章,高宗心裡頭立馬滾過了一陣疑慮,輕吭了一聲,伸手接過了摺子,隨意地瀏覽了一番,遲疑地問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話,老臣只是聽到了些流言,並不敢確定,據說娘娘屬意刑部尚書武承嗣接掌中書令一職,也不知是真是假。」
高宗此言一出,李貞的心登時便是猛地一眺,好在城府深,倒也沒露出甚破綻,只是微苦著臉,緊趕著回答道。
「武承嗣?荒謬,他一個鄉村野夫,文都不通,能擬甚詔書,這當真……,罷了,此事朕知曉了,回頭朕在與媚娘商議一二好了。」
一聽武后要提拔武承嗣接掌中書令,高宗登時便是一陣無名火狂冒,氣惱萬分地罵了起來,只是罵到半截子,懼內的老毛病卻又是犯了,到了末了,愣是沒敢直接同意李顯與李貞的聯名摺子。
「陛下聖明,老臣也以為此事須得慎重,不若早朝時議之可也。」
高宗的話里已是帶著逐客之意了的,可李貞卻並不打算就這麼走了,這便假作聽不懂,諂笑著出言進諫道。
「如此也好,後日便是早朝了,朕自去罷。」
對於武承嗣這個人選,高宗自是十二萬分的不贊成,而對高智周麼,同樣也存在著疑慮,倒不是瞧高智周不順眼,而是懷疑李顯與李貞之間別有默契,當然了,若非要做一抉擇的話,自然是選高智周無疑,只是該如何在保持現有的朝局平衡的前提下選定中書令,卻是令高宗頗為頭疼的,故此,儘管高宗心裡頭其實並不想上早朝,卻也只能是無奈地應承了下來,大體上是打算到時候看情況再做個決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