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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多禮,起來,讓本宮好生瞅瞅!」
一別多年,再次見到林虎這位忠心耿耿的手下,李顯自也是激動得很,這一見林虎給自己見禮,李顯身形一閃,已是搶到了近前,一伸手,便已將林虎攙扶了起來。
「殿下,屬下、屬下……」
面對著李顯溫和的笑容,林虎雙目不禁便是一紅,熱淚縱橫間,已是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嗯,老了啊,頭髮都白了,這些年來可是辛苦你了,本宮在此多謝了。」
當年別離之際,林虎還是個三十出頭的壯實漢子,可眼下竟已是蒼老得有若五十許人一般,這令李顯的雙目不禁也有些子濕潤了起來,鬆開了攙扶著林虎的手,斂容行了個禮,真心實意地謝了一句道。
「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啊,屬下能為殿下做些小事,乃生平幸事,豈敢居功。」
一見李顯給自己行禮,林虎登時便亂了手腳,忙亂地連退數步,一迭聲地遜謝不已。
「不然,以你所立之功,不止是本宮要謝你,便是後世百姓也要感念你的大德,此乃活人無算的大公德啊,自當留名青史,為萬世永頌!」
旁人不知曉那些種子的意義何在,可李顯卻是心中有數,但消這些物種在中華大地上推廣開來的話,不止是已漸顯出窘迫趨勢的溫飽問題立馬能得以解決,土地日漸不敷使用的困境也能得以緩解,說是奇功一件也絕不為過,李顯自是有理由興奮,也有著足夠的理由為林虎之所為而躬身。
「屬下不敢,屬下不敢……」
面對著李顯的大禮,林虎心中不免有些個惶恐,然則惶恐之餘,卻也不禁為之自豪不已,到了此際,這些年來所受苦、所歷經的兇險都已是值了。
「來,隨孤一併進宮去!」
李顯一禮已畢,也不給林虎推脫的機會,一擺手,拉了林虎一把,給其並肩而行之榮耀,這等情形一出,林虎固然是感動得熱淚盈眶,邊上呆著的李耀東等人也全都看得眼熱不已,恨不得林虎推開,也好以身代之,不過麼,這也就只能是自個兒在心中臆想一下罷了,至於做麼,卻是無人敢去這麼做的。
「殿下,這箱子裡裝的是玉米種子,還有這些是番薯、花生、馬鈴薯等物種,屬下全是依著殿下所給出的圖案收集而來的,這一路也是按著殿下指點保存妥當了的,只是並不敢確定是否無虞,還請殿下明鑑。」
數輛馬車駛進了東宮,徑直來到了明德殿前,林虎指揮著一眾人等小心翼翼地將各輛馬車上的箱子盡皆卸了下來,在台階下排成了一排,箱蓋掀開之後,露出了墊滿了稻草的內里,到了這等時分,林虎不敢再讓眾人瞎忙乎,親自走上前去,細心地將稻草扒開,取出了一個個密封完好的瓦罐罈子,一一擺在箱子前,一邊忙碌著,一邊稟報導。
「好東西啊,好,甚好!」
番薯等物在後世那是不值幾個錢的賤物,可在此時,卻是比金子要貴重無數倍的寶物,為了取得這些物種,所耗費的人力物力只能用「海量」一詞來加以形容,如此巨大的付出,便是李顯這等富甲天下之人,想起來都不免有些個肉疼不已的,然則一見到罈子里保存完好的各式種子,一切都值了,李顯心情激盪之下,端起種子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來,一迭聲地叫著好,眉宇間滿是發自內心的振奮之笑容。
「殿下,這東西看著不起眼,真能入口麼?」
高邈跟隨李顯多年,還真沒見過李顯有這般激動的時候,好奇心不由地便起了,湊到近前一看,見李顯手中那些物事盡皆是些奇形怪狀的東西,土裡吧唧的,渾然沒半點的香氣,咋看都沒甚稀奇處,不禁好奇地問了一句道。
「能,好吃著呢,就這些東西,不單能飽肚子,味道還好著呢,待得將來大熟之際,本宮親自露上一手,你小子就等著嘗鮮好了,到時候,別咬掉自家舌頭便好,得,不說這些了,走,都隨本宮到後園子裡,趁天時大好,都種上再說!」
李顯心情正好,自不會去計較高邈這一問的孟浪,哈哈大笑著調侃了其幾句,而後,有些個迫不及待地呼喝了一嗓子,領著一眾人等趕去了後園子,又是挖坑,又是填土,又是澆水地忙碌開了,好在親衛隊人手多,懂農活的人也不少,在李顯的指揮調度下,不數刻便已將各種植物分壟種下了地。
「啟稟娘娘,東宮那頭有動靜了。」
德陽殿的書房中,剛吃了個悶虧的武后發作了諸武子弟一番之後,卻也不得不將明崇儼、賈朝隱等心腹重臣召了來,商議著如何應對高宗的疑慮之事,正自議到緊處,卻見程登高急匆匆地從外頭行了進來,小意地湊到武后的身前,壓低聲音地稟報了一句道。
「說罷!」
武后心情很不好,只因她已是看出了高宗對諸武子弟把持羽林軍的極度不滿,這會兒心正亂著,一見程登高那副鬼祟的樣子,自是有些個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地橫了其一言,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來。
「啊,諾,據東宮眼線回報,半個時辰前,一撥人馬趕著數輛馬車進了東宮,內里裝的儘是些奇奇怪怪的植物種子,據說來自海外,太子殿下已令人將那些植物種在了後園子裡,還加派了專人在後園子盯著,不讓旁人輕易接近,奴婢以為此事恐別有蹊蹺,還請天后娘娘聖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