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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真的困了,也或許是武后輕柔的歌聲起了作用,小太平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緩緩地合了起來,紅嫩嫩的嘴唇吧咂了幾下,小巧的鼻翼輕輕地抽了抽,呼吸漸長,就此沉沉地進入了夢鄉之中,那副可愛的小樣子令武后看得如痴如醉一般,久久不願將視線移開。
「娘娘。」
就在武后母愛泛濫之際,一聲低喚突然在其身後響了起來。
「嗯?」
被驚動了的武后不悅地回過了頭去,見是司禮宦官高和勝到了,眉頭微微一皺,但卻並未多說些甚子,只是從鼻孔里輕哼了一聲。
「娘娘,京師的奏報到了,請娘娘過目。」
眼瞅著武后臉色不愉,高和勝自是不敢怠慢,忙小心翼翼地將手中捧著的奏摺高舉過頭頂,低聲地稟報導。
「嗯。」武后還是沒有開口,也沒有去接高和勝手中的奏摺,而是回過了頭去,愛憐地看了看太平公主,而後款款地站起了身來,輕移蓮步行出了房,徑直向前殿而去,高和勝見狀,自不敢多言,亦步亦趨地跟在了後頭。
「娘娘,這奏摺……」
待得到了前殿,武后神情漠然地斜靠在胡床的軟墊子上,半晌竟無一語,高和勝等了片刻,見武后沒有任何的表示,不得不小聲地試探了一句道。
「遞上來罷。」
武后瞥了高和勝一眼,漠然地吭了一聲,一派無可無不可之狀,這也不奇怪,那奏本里寫的是甚東西武后其實早就已得了線報,壓根兒就無須再看,不過麼,既然高何勝如此問了,武后倒也沒堅持,接過了奏本,隨意地瀏覽了一番,而後順手將奏本丟在了面前的几子上,也不出言點評,只是平靜地問了一句道:「陛下何在?」
「回娘娘的話,陛下這幾日都在魏國夫人處。」一聽武后問起高宗的行止,高和勝的身子不由地便是微微一個哆嗦,可也不敢隱瞞,緊趕著應答了一聲。
「嗯。」武后眼中閃過一道厲芒,可也沒多說些甚子,只是不置可否地從鼻孔里發出了一聲輕吭。
「韓國夫人也在。」高和勝話說到這兒,頓了頓,偷眼看了看武后的臉色,而後又加了一句道:「老奴聽說魏國夫人求封,陛下似已應允,許之為魏妃。」
「魏妃?呵。」一聽此言,武后突地笑了起來,只是眼神里的殺意卻是毫無掩飾地閃爍著,可也沒再多說些旁的,只是指了下几子上的奏摺,聲線淡漠地開口道「高公公,這奏摺就交由許侍中處置好了,去罷。」
「是,老奴告退。」
高和勝雖是武后的心腹,然則此事關係重大,他也不敢胡亂進言,此際見武后發了話,自是暗自鬆了口氣,忙不迭地上前取回奏摺,恭敬地應答了一聲,自去尋許敬宗不提,卻是沒注意到其身後的武媚娘眼中噴薄而出的怒氣與殺意又是多的可怕與陰森……
「陛下,來,奴婢為您剝了枚葡萄,請您品嘗。」
鳳儀殿中武媚娘怒氣滔天,明心閣里卻是歌舞昇平,一身低胸紅裙的魏國夫人賀蘭敏月膩在了高宗的懷中,一隻素白的小手捏著枚剝好了皮的葡萄,舉到了高宗的嘴邊,填膩膩地發著嗲。
「好,好,朕吃,朕吃。」
高宗一雙大手在賀蘭敏月身上上下遊走著,口中含糊地應了幾聲,張嘴將葡萄含進了口中,卻並不往裡吞,賊笑兮兮地低下了頭,貼到了賀蘭敏月的嘴邊,擠眉弄眼地嬉笑著,賀蘭敏月見狀,假作嬌羞地「嗯」了一聲,如水蛇一般的細腰肢扭了起來,撒著嬌,故意不肯就範,直到高宗佯怒之際,這才輕啟紅唇,與高宗對了個嘴兒,各自吃下半枚葡萄。
「陛下真壞,又欺負奴家了。」賀蘭敏月一派羞答答狀地俯身在高宗的胸膛上,小手成拳,輕輕地捶打著。
「哦?哈哈哈……」高宗顯然很享受賀蘭敏月這一羞態,好一通子大笑之後,貼著賀蘭敏月的耳根,調笑道:「月兒的葡萄真好吃,要不身上兩顆也與朕嘗嘗?」
「陛下壞,嗯……,奴家不依了。」
賀蘭敏月扭動著腰枝,一派欲拒還迎之狀,逗得高宗哈哈大笑不已,心癢難搔之下,在賀蘭敏月身上揉動的手不由地便加了幾分的勁,大有將賀蘭敏月就地正法之衝動。
「啟奏陛下,許侍中求見。」
就在高宗樂不可支地大笑著之際,司禮宦官高和勝從殿外匆忙而入,躬身稟報導。
「啊,這個……」
高宗這會兒正樂在興頭上,自是不想見許敬宗,奈何又怕許敬宗見怪,遲疑著不肯宣召,可也不敢明著說不見,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陛下……」
賀蘭敏月本就不待見高和勝與許敬宗這兩個後黨中人,此際見高宗猶豫不決,眼珠子一轉,嬌滴滴地喚了一聲。
「啊,好,好,好。」
這一見賀蘭敏月不高興了,高宗立馬便有些慌了神,顧不得許多,緊趕著便低頭去哄懷中的玉人兒。
「陛下,京師禮部發來奏本,言及要為上官儀請諡號,諸臣工議之不決,許侍中前來請陛下定奪。」
高和勝等了好一陣子,見高宗光顧著哄賀蘭敏月開心,卻絲毫沒有召見許敬宗的意思,不得不再次出言提醒了一句道。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這事情讓皇后看著辦罷,去,快去!」高宗哄了半天,都沒見賀蘭敏月消停下來,哪有心思去管甚諡號不諡號的,不耐煩地揮了下手,示意高和勝趕緊走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