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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下,高公公,請!」
一聽李顯只請他一人,葉齊德·伊本·阿布的眉頭不由地便是微微一皺,可也沒反對,朝著通譯吩咐了一句之後,一擺手,示意高邈前頭領路。
「慢著!」
高邈方才剛要轉身,卻聽一聲斷喝突然響了起來,眾人尋聲望將過去,赫然見是元萬頃跳了出來。
「元大人有何見教麼?」
高邈極其不待見元萬頃這個鐵桿的後黨,只是在這等場合下,卻也不好太過給其臉色看,畢竟這廝還掛著談判副使的頭銜,當然了,要高邈笑臉相迎,那是斷然沒有可能的,也就只是不咸不淡地吭了一聲道。
「不敢,只是今日還是議和之時,太子殿下不親臨議事之場所,卻與大食王儲私會,是何道理啊?」
元萬頃就一狂妄之輩,也不管眼下正身處東宮,大大咧咧地便指責起李顯的不是來。
「是何道理洒家不知,殿下此際就在後殿,元副使若是有甚疑問的話,不妨親自去問殿下好了。」
一聽元萬頃這話如此無禮,高邈的臉立馬就板了起來,陰冷地一笑,丟下句交待,而後也不管元萬頃是怎個表情,領著葉齊德·伊本·阿布便行進了後殿之中。
「哎,你……,不像話,太不像話了,本官要參你,參你!」
元萬頃自以為有著和談副使的頭銜,理應有著相當的地位,卻萬萬沒想到高邈居然半點臉面都不給他留,登時便氣得臉色煞白不已,抬腳像是真打算衝進後殿狀,可一想到李顯的狠戾,卻又沒那個硬闖的膽量,只能是跺著腳,發泄一般地罵了起來,那樣子就跟瘋狗也無甚區別了,有趣的是不管他怎麼跳,無論是一干同樣參與談判的大唐官員,還是坐對面的大食官員,全都當成沒瞅見,任由其在那兒發癲不止,鬧了一陣之後,見無人理會,元萬頃也就只能是無奈地坐回了原位。
「見過大唐太子殿下。」
且不說元萬頃在前殿裡如何鬧騰,卻說葉齊德·伊本·阿布跟著高邈一路穿堂過巷地來到了後殿的書房中,方才轉過屏風,就見李顯正端坐在文案後,偌大的書房裡除了李顯本人之外,就只有一名通譯在,不由地愣了愣,但卻不敢有所失禮,忙疾步走上前去,很是恭謙地行了個禮道。
「王儲閣下不必多禮,請座。」
靜靜地聽完了通譯的轉譯之後,李顯微微地點了下頭,伸手指了下几子的對面,語氣平淡地開了口。
「多謝大唐太子殿下賜座。」
葉齊德·伊本·阿布隱隱猜到了李顯邀請其單獨面談的用意何在,心下里自不免有些激動,只是城府深,倒也沒帶到臉上來,客氣了一句之後,便即大大方方地一撩衣袍的下擺,端坐在了李顯的對面,擺出一副恭聽訓示之架勢。
「王儲閣下請用茶。」
李顯沒有差使旁人,而是親自拿起正在小火爐上燒著的茶壺,親手為葉齊德·伊本·阿布斟了一碗茶,笑著示意了一下道。
「謝殿下。」
大食人原本並無飲茶之習慣,當地也不產茶,所有的茶葉都來自大唐,也就只有上層人士方才有資格品嘗,葉齊德·伊本·阿布身為王儲,平日裡的用度自然是少不了茶這麼一項,只是對此道卻也無甚太多的講究,謝了一聲之後,端起茶碗,也不顧水燙,大口大口地便飲上了,那架勢就跟牛嚼牡丹也無甚區別,瞧得李顯不由地便是莞爾一笑。
「王儲殿下應該是已經知曉吐蕃故地有亂一事了罷?」
李顯沒打斷葉齊德·伊本·阿布的牛飲,直到其放下了茶碗,這才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略有所聞,知之不詳耳,怎麼,這叛亂可是嚴重麼?」
葉齊德·伊本·阿布原本還打算用此事為底牌,來跟李顯好生討價還價上一回的,卻沒想到李顯自己便將謎底給揭了開來,一時不備之下,心中自不免稍有些慌亂,但並未帶到臉上來,而是躬了下身子,試探著問了一句道。
「嗯,是很嚴重,然,不過癬疥之患罷了,舉手便可平之,最多半年的耽擱罷了,貴國若是不信,大可興兵犯境好了。」
李顯自信地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解說道。
「太子殿下說笑了,我國此來是確有誠意與大唐締結盟約的,所謂興兵一事,自不會妄為也,這一條某可以擔保,還請太子殿下放心。」
一聽李顯如此說法,葉齊德·伊本·阿布的身子不由地便是一顫,忙掩飾地一躬身,甚是誠懇地作出了擔保。
「如此最好,本宮也不瞞你,朝中對和議一事頗多爭議,認真說起來,滅了貴國的意見還稍占上風,若不是本宮壓著,大軍早已發矣,今既是周邊有事,倒是貴國求和之良機,還請王儲殿下莫要自誤。」
李顯既然接手了和議之事,自是早就做了周密部署,後黨們故意放出吐蕃有亂之消息的事兒早就在李顯的預料之中,自然也清楚葉齊德·伊本·阿布已然得知了此消息之事,不過麼,李顯卻並不在意,更不會因此而亂了陣腳,言語雖平淡,可內里卻是不容置疑的決絕。
「殿下明鑑,我國確有誠意與大唐盟約,世代友好,然,前提條件是貴國須得從我國境撤軍,此一條乃是我方之底限,除此之外,一切都可以商榷。」
葉齊德·伊本·阿布雖是有心要求和,但卻絕不想低頭服軟,哪怕是面對著李顯的咄咄逼人之威脅,也不甘示弱,昂然道出了自己一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