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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李顯本人而言,他其實並不反對去就藩,理由很簡單,到了藩國之後,那便是個獨立的小王國,以李顯的手段而論,自不愁治理不好地方,更不愁無法建設出一支天下無敵的強軍來,真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來上一個「清君側」也不是啥大不了之事,這等膽略李顯可是不缺的,只是就藩的時機卻須得慎重,早了不行,遲了也不妥,就眼下這等局勢而論,李顯並不以為是就藩的好時機,理由很簡單,朝中或將起大亂,而無論是李賢還是他李顯自己都遠未到羽翼豐滿之際,此時離朝,再想回來可就難了。
這藩李顯是十二萬分地不想去就的,然則究竟該如何著手化解卻令李顯頭疼不已了的,尤其是在摸不清高宗真實想法的情況之下,更是令李顯很有些子鬱悶在心,匆匆地梳洗了一番之後,也沒急著去赴李賢的約請,獨自一人端坐在書房裡,默默地等待著消息的傳回,然則,消息沒等到,倒是殷王李旭輪先到了。
「八弟,來,請用茶,此乃杭州所產之雨前龍井,最是清心養性,就是淡了些,不知八弟可能用得慣?」
對於李旭輪這個幼弟,李顯還是很看重的,他既然來了,自是得好生招呼著,哪怕明知李旭輪來此一準是有緣故的,可李顯卻並不打算開口去問,而是將其迎進了書房之後,一味笑呵呵地請李旭輪品起了茶來。
「好茶。」
李旭輪的心思顯然不在茶上,然,盛情難卻之下,還是端起了茶碗,淺淺地品了一小口,有些個敷衍地贊了一聲,而後嘴張了張,似有欲言狀,可到了底兒還是沒說出口,只是低著頭,一派心思重重之狀。
「八弟若是覺得好,回頭帶上幾斤,慢慢用著,若是不夠,儘管開口便是了,哥哥處旁的不敢說,好茶還是盡有的。」
李顯深知李旭輪性子沉穩,他若是要說,最終還是會開口,若是不想說,問了也是枉然,此際見李旭輪滿臉子的猶豫狀,李顯也不催逼,只是笑著承諾道。
「多謝七哥了,小弟,小弟……」聽著李顯溫和的話語,李旭輪猛然抬起了頭來,像是下了決心一般地開了口,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自覺地停了下來,直憋得小臉蛋通紅如血一般。
「八弟莫急,有甚事要為兄幫襯的,儘管說好了,自家兄弟,何須如此見外。」
李顯隱約已猜到了李旭輪要說的是甚子,可卻不點破,而是笑著出言解說了一句道。
「多謝七哥抬愛,那小弟就不矯情了,七哥,小弟想除掉一人,還請七哥幫忙。」李旭輪牙關一咬,紅著臉開了口道。
「哦?是何人讓八弟如此惱了,且說與為兄聽聽,勿慌,一切自有七哥為你做主!」
一聽李旭輪這話蹊蹺無比,李顯的心裡不免起了絲疑心,可口裡頭卻答應得無比之爽快。
「明、崇、儼!」
李旭輪一字一頓地說著,眼中閃過一道複雜的神色,內里既有恥辱,又有憤概,更多的則是厭惡之情。
明崇儼?這廝又怎地跟小八擦出火花了,奇怪!一聽李旭輪說出了明崇儼的名諱,李顯不由地便是一愣,一時半會還真搞不懂為何李旭輪如此痛恨明崇儼,要知道李旭輪如今尚未入朝,也不曾參與朝務,按理來說,斷不可能與明崇儼這個外臣產生矛盾的,然則李顯畢竟非尋常之輩,心思靈動得很,轉念一想,已是猜出了事情的根底之所在,十有八九該是李旭輪撞破了明崇儼與武后之間的曖昧之事,除此之外,怕是沒有旁的解釋了的——旁人或許不曉得明崇儼與武后之間的那點破事,可有著三世記憶在身的李顯卻是心中有數得很,只是李顯並沒打算在此時點破此事,而是打算待得日後在找機會將此事利益最大化,此際一見李旭輪如此作態,李顯能猜得到事實的真相自也就不足以為奇了的。
「八弟想讓為兄如何做?」
儘管已猜出了李旭輪想要除掉明崇儼的理由,可李顯卻絕口不提,甚至連問都不問一下,只是不動聲色地回了一句道。
「這……」李旭輪儘管極端地厭惡明崇儼,可畢竟年幼,殺人的話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來的,憋了好一陣子也沒憋出個所以然來,末了,苦著臉道:「七哥,小弟就是不想見著那廝,七哥若是得便,將其趕走好了。」
「哦?」
明崇儼其人李顯自然是要除掉的,即便李旭輪不說,這個決斷李顯也早已是下了的,所差的只是個時間的問題罷了,不過麼,這等事情李顯自然不會說與任何人聽,李旭輪自也不例外,此際見李旭輪如此說法,李顯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其,似乎在詢問,又似在沉吟一般。
「七哥,您不知曉,那明崇儼著實可惡至極,今日馬球賽那會兒,還給七哥您上了眼藥來著。」李旭輪儘自沉穩,可畢竟臉皮尚未練厚實,被李顯這麼一打量,登時便有些子吃不住勁了,趕忙出言解釋了一句,那驚慌的小樣子擺明了就是欲蓋彌彰。
「哦,竟有此事?」
李顯如今關心的便是今日馬球賽時高宗那兒究竟發生了甚情況,此時面對著李旭輪這個在場者,李顯自不可能不起心想要問個究竟,不過麼,李顯卻並沒打算直接追問,而是採取了順其自然的方式,微微一皺沒有,一派好奇狀地問了一句道。
「七哥,事情是這樣的,七哥您與八哥上場之際,那明崇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