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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老將軍方才離去不久,劉子明便陪著赫茨贊行進了中軍帳,這一見李顯正笑容滿臉地看將過來,赫茨贊沒來由地便打了個哆嗦,卻不敢多有耽擱,只能是硬著頭皮搶上前去,恭謙萬分地行了個禮。
「赫茨贊將軍不必多禮,這些日子過得可好?」
李顯笑著抬了下手,示意赫茨贊免禮,但卻並未賜坐,而是一派隨意狀地問了一句道。
「還好,還好,托殿下的福了。」
赫茨贊不清楚李顯叫其前來的用意何在,心裡頭七上八下地忐忑著,不過麼,話倒是還回得尚算順溜。
「唔,那就好,將軍到本王處也有十來日了罷,是該到了回去的時候了。」
李顯沒繞甚彎子,直截了當地將叫其前來的用意點了出來。
「啊,這,這……,殿下可是說真的?末將,末將……」
赫茨贊這些日子呆在河州刺史府里倒是真沒受啥委屈的,吃喝都不缺,還有傭人侍候著,小日子倒也蠻過得去,然則畢竟身為階下囚,心裡頭的煎熬卻是難免之事了的,原本對李顯早前的許諾也就只是將信將疑地記著,卻沒想到李顯這就要放其離去,大喜過望之下,整個人都傻呆了,口中胡亂地呢喃著,一時間竟不知在說些甚子了。
「孤像是說謊的人麼,嗯?」
李顯假作不悅狀地皺起了眉頭,寒著臉吭了一聲道。
「啊,不,不,殿下果信人也,此恩此德末將自當銘記在心,永世不敢或忘!」
一見李顯不悅,赫茨贊登時便慌了神,胡亂地搖著手,緊趕著出言表忠道。
「將軍此言孤記住了,還望將軍莫要忘了承諾,但得貴我兩國和睦,永不再戰,也不枉了孤的一片苦心。」一聽赫茨贊如此說法,李顯的臉色立馬放緩了許多,一派語重心長地回了一句道。
「諾,殿下放心,末將知道該如何做了。」
赫茨贊只求能脫身,自不敢在此時有甚不妥的言語,緊趕著拍了下胸脯,滿口子應承了下來。
「嗯,那便好,子明,送赫茨贊將軍出營,另,放了其隨行所有親衛,再送一車財帛與赫茨贊將軍壓驚!」
李顯似乎很滿意赫茨贊的表態,但卻並未在多廢話,乾脆利落地下了令,自有劉子明護送著千恩萬謝的赫茨贊離開了唐軍大營。
「欽陵老賊,你給老子等著,此仇不報,某誓不為人!」
赫茨贊迷迷糊糊地被送出了唐軍大營,一刻都不敢耽擱,甚至顧不得去查看一下馬車上的幾隻碩大的箱子,領著同樣被釋放的十數名親衛,縱馬狂奔著跑出了老遠,直到繞過了吐蕃大軍營地之後,這才在一道低矮的山樑後頭停了下來,神情猙獰地遠眺著數里外的吐蕃軍營,恨恨地發出了一句毒辣的誓言……
第404章 搶權的來了
咸亨三年十月十二日,噶爾·欽陵親率主力大軍十四萬到唐軍大營前邀戰盡日,唐軍不出,只以堅守營壘為應對,至日落,吐蕃軍假作回營,實則趁勢撤軍,唐軍亦不追趕,李顯嚴令各處唐軍不得擅自出擊,任由吐蕃主力大軍會合噶爾·贊婆所部六萬兵力撤回了吐谷渾,至此,歷時一月零兩天的河州會戰正式落下了帷幕,是役,唐軍傷亡八千七百餘眾,安鄉城被劫掠一空,戰火塗炭之下,青海四州備受摧殘,然,卻殲滅了吐蕃軍七萬餘,傷亡比例幾達一比十,連番惡戰的結果以唐軍大勝而告終了。
仗終於是勝了,儘管過程艱難無比,可畢竟是勝了,確是件值得慶幸的事兒,三軍上下一片歡騰,可李顯卻無甚歡喜之心,倒是心煩得緊了些,只因善後的事兒著實不令人省心,各州的戰爭損失就不說了,光是糧秣問題便令李顯鬧心不已的,概因這一月多的大戰打將下來,河西的存糧早已是消耗得一乾二淨了的,所剩下的糧秣僅夠各州一月之用,至於朝堂那頭的撥糧麼,卻是半點都指望不上的——從江南漕運的夏糧方才剛到洛陽,就算朝堂那頭第一時間給河西撥糧,最快也得到明年春天才能到,更別說有著武后與太子這兩大因素在,這撥糧究竟啥時能到,怕是只有老天才知曉了的。
糧秣乃是生命線,自是萬萬缺不得的,既然朝堂那頭指望不上,李顯也只好另想法子了,好在有著「鄧記商號」這個錢袋子在,寸頭以及運輸的人力物力都不缺,只是冬季將至,能從內地運來的糧秣實在是有限得很,並不足以應付河西整個冬天之用,不過麼,憑藉著與安西那頭的良好關係,李顯以高價從突厥各部手裡頭又購買了些牛羊,千湊萬湊,總算是將全河西的糧秣勉強湊齊了,也算是了了件煩心事兒,然則,待得李顯遣散了各州軍兵,於十月二十五日回到蘭州之際,卻猛然發現更大的麻煩又冒了出來——河西副都督丘神勣、新任蘭州刺史劉禕之外帶一個狗尾巴——越王李貞第三子李溫聯袂趕到了!
「叫他們進來!」
李顯才剛回到臨時王府里,一盞茶都還沒飲完,便聽劉子明前來稟明三人的到來,心裡頭自是老大的不耐煩,可大面子上總得有個交代,沒奈何,也只能是強壓住心頭的厭煩,微皺著眉頭吩咐了一句道。
「諾!」
劉子明跟隨李顯已久,自是感覺得出李顯的不悅,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應了一聲,急匆匆地出了府,不數息便陪著三名訪客一道行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