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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那都是小人構陷所致,越王殿下素來精忠報國,聖眷正隆,又豈是小兒輩胡亂可以譖的。」
一聽李顯如此直接地點明了越王李貞如今在朝中的被動局面,裴守德的臉色不由地便難看了起來,愣了一愣之後,不甘地亢聲抗辯道。
「嗯,說得也是,八叔向來老成持重,自不會幹出縱子為惡之事,至於沖兄麼,年少氣盛或許有之,卻也未見得便是乖張之人,這裡頭想必是有誤會來著,當然了,孤不在朝中,誤聽誤信怕也是難免,呵呵,高處不勝寒啊,我輩既為天家子弟,本就處於風口浪尖之上,該受的委屈,也就只能受著,看著一個個威風凜然,其實箇中滋味如何也就只有自家心裡清楚了,裴員外,你說呢?」
李顯又豈是能容易糊弄了去之人,自是不會為裴守德的抗辯而動,只是笑呵呵地點評了一番,話里話外其實就一個意思,那就是在說越王如今已成了太子的眼中釘、肉中刺,再來惹他李顯殊為不智,要裴守德好自為之,若不然,他李顯怕就沒那麼好說話了,這話說得倒是隨意,可內里卻滿是教訓的意味。
「殿下教訓得是,下官深以為然也,時候不早了,下官不敢多有打攪,這便告辭了,殿下請留步。」
裴守德此來等若是平白湊上來被李顯好生教訓了一番,心裡頭自是不痛快到了極點,可又不敢在李顯面前放肆了去,沒奈何,只能是強笑著附和了幾句,再一次提出了告辭之言。
「也罷,裴員外事忙,孤也不好耽擱了裴員外的大事,就不送了,走好!」
李顯多精明的個人,只一聽便是裴守德還是沒死心,卻也懶得出言點破,這便無可無不可地擺了下手,示意侍候在一旁的高邈送裴守德出去,自個兒卻是端坐著不動,面色淡然已極,唯有嘴角邊露出了絲幾不可見的冷笑……
第447章 驛站之血夜(一)
裴守德方才離去,書房靠左邊牆角處的一扇暗門已是無聲無息地移了開來,一臉肅然之色的張柬之抬腳從內里行了出來,一拂大袖子,緩步踱到了李顯下首的一張几子後頭,一撩衣袍的下擺,端坐了下來,卻並未急著開言,而是若有所思地微皺著眉頭。
「先生可是都聽到了,樹欲靜而風不止啊,奈何,奈何!」
李顯的殺機已是動了,哪怕張柬之尚未表態,李顯已是下定了決心,這便伸手拿起几子上的一隻玉碗,似不在意般地把玩著,口中語氣陰森地說了一句道。
「裴守德還死不得!」
張柬之顯然並不反對李顯出手給裴守德一個深刻的教訓,不過麼,他顯然不甚贊同李顯趕盡殺絕的決定,這便言簡意賅地回了一句道。
「唔,也好,那就讓其多活些時日罷。」
李顯精明過人,只一聽張柬之如此說法,便知其言下之意是不欲己方與越王一方徹底撕破了臉面,左右不過是想著讓越王在朝局中牽扯住太子的精力罷了,對此,李顯雖不甚以為意,可也不願拂了張柬之的好意,這便眉頭一揚,輕描淡寫地宣判了裴守德隨行眾人的死亡之結局。
「殿下不妨先上個表章,將李溫於平河西北部諸族騷亂之功表奏朝堂,為其請上一大功好了。」張柬之不動聲色地捋了捋胸前的長須,慢條斯理地給出了個建議。
「嗯,好,那就這麼辦了,事不宜遲,這奏本便煩勞先生多多費心了,孤這就去看看李耀東等人都查到了些甚。」
李顯素來就是個果決之輩,一旦下了決心,那就從不拖泥帶水,這便一擊掌,站起了身來,交待了一句之後,便即匆匆向前院行了去,張柬之見狀,也沒再多言,只是微微地搖了搖頭,一伸手,從筆架上將已半幹了的狼毫筆取了下來,就著邊上的硯台,蘸了蘸墨水,在一張空白的奏本上揮筆速書了起來……
「參見殿下!」
李顯方才回府,李耀東與王寬這兩位行動組的負責人便已奉命趕回了王府,始終呆在前院的聚賢院中等待著李顯的召見,但卻萬萬沒想到李顯居然會親自駕臨聚賢院中,待得見李顯大步行進了院門,二人先是一愣,接著很快便醒過了神來,忙不迭地疾步迎上了前去,各自躬身行禮問了安。
「都免了罷,孤不在,叫弟兄們受了委屈了,今孤既回歸,該算的帳自得好生算了去,無論何人,有敢動孤之弟兄者,必十倍還之!」
李顯最擅長的便是與人打交道,於籠絡人心上,著實頗有一手,自是清楚李耀東等豪傑之士最想聽的是甚子,這一開口之下,立馬便令李、王二人為之熱淚盈眶,幾難以自持。
「殿下厚愛,我等當效死以報!」
李耀東與王寬二人雖出身江湖,可畢竟入官場已有些時日了,自是知曉官場上壁虎斷尾乃司空見慣之事,此番前來,頗有些擔心李顯會犧牲王通以遮掩前事,若真如此,二人雖會略有不滿,卻也不會有所抗拒,可李顯此番話一出,便已是表明了絕不放棄王通的態度,自是深得二人之心,彼此對視了一眼之後,盡皆一躬到底地表態道。
「嗯,這話孤信,爾等以死命效忠於孤,孤自當以兄弟待之,罷了,不說這個了,今日孤叫爾等來,只為一事——給孤拿下驛站,除裴守德外,一個不留,另,務必確保王通之生命安全,爾等可能辦到否?」
激勵的話必須適可而止,過猶不及,這道理李顯比誰都清楚,自不會在此細節上犯下低級之錯誤,給出了個明確的承諾之後,便即話鋒一轉,將話題引到了正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