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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帳,爾就這麼點鼠膽,也敢跟人學反叛?當初勾搭吐蕃時,怎不見爾三思而後行,此時卻有膽子跟本官講條件,嘿,真當本官不敢殺人麼,嗯?」
圖窮匕見之下,莊明義可就沒那麼好說話了,絲毫不理會寧古思都的苦苦哀求,面色陰冷地喝斥著。
「莊大人,非是小的不肯為,只是小的一族之力,如何扛得住諸多部落之合擊,小的實在是不敢為啊,莊大人。」寧古思都是真的沒膽子去接莊明義布置下拉的任務,只能是可著勁地磕頭哀求個不停。
「這事情沒得商量,爾若是不做,便是滿族抄斬之下場,絕無僥倖!當然了,本官斷不會坐視爾撒拉部平白吃虧的,我大唐雄兵也不是擺著好看的,怕個甚,無論出了甚岔子,自有我大唐強軍為爾撐腰!此事若是辦妥了,一頂將軍的帽子是斷少不了你的,記住,這可不是歸義將軍的虛銜,而是我大唐十六衛之將軍,堂堂正四品的高位!」莊明義根本不給寧古思都拒絕的機會,威脅與利誘齊上,大棒與胡蘿蔔共舞。
「小的,小的幹了!」
一邊是死亡的屠刀,一邊是甜美至極的果實,寧古思都不想死,所以他沒得選擇,哪怕明知道這甜美的果實裡帶著毒,他也只能是硬著頭皮吞將下去,唯一的指望便是這毒不會致命。
「這就對了,老寧啊,將來你若是成了將軍,本官見到你,怕是都得行禮了,哈哈哈……」
一聽寧古思都終於屈服了,莊明義不由地便哈哈大笑了起來,隨口調侃了寧古思都一把,直聽得寧古思都苦笑連連……
咸亨四年元月,元宵一過,紛飛了兩個多月的大雪終於是停了下來,一夜春風乍起,陰霾的天空烏雲散盡,許久不見的陽光普照著大地,冰雪消融,堪稱西北最寒的一冬總算是熬過去了,是的,是熬過去了,這一點對於西北大地的人們來說,顯然是件值得慶幸的事兒,只因這一冬實在是太難熬了些,對於河西之地的人們來說,或許只是稍有點苦困,畢竟受瘟疫的侵襲不大,加之又有大都督府時不時的羹濟,河西之民的日子雖過得緊巴,卻尚能支撐,可對於吐谷渾之民眾而論,過去的這一冬簡直就是個不堪回首的噩夢,大一些的部族還能靠著底蘊勉強度日,可眾多的小部落就沒那麼幸運了,餓、凍而死者不計其數,為求一條活路,不少吐谷渾小部落冒死偷越國境,試圖到大唐境內避難,卻無一部族能出現在河西內地,所有的越境部族在鄯州、河州一帶便被攔了下來,神秘地失去了蹤影。
草原上的部落是很多,大大小小足足有數百之多,彼此間的聯繫也談不上有多密切,可如此多的部落神秘失蹤,要想完全掩人耳目顯然不太可能,於是乎,草原上流言便就此起了,哪怕是嚴寒的天氣也擋不住流言的傳播,一個古怪的名詞——河州馬場便隨著流言傳遍了整個河西大地,只是無人清楚這莫名冒出來的馬場究竟是個甚玩意兒,當然了,為生計所迫的諸多部落們也無心去關注,流言傳了一陣之後,便也就此平息了下去,卻不知這河西馬場的出現對於河西大小部落來說,或許將意味著終結的開始……
第421章 絕對強勢(一)
大草原的春天很美,美得有如仙境一般,新生的草葉隨風輕搖,蒼翠欲滴,處處鮮花綻放,奼紫嫣紅,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牛羊漫步,羌笛聲響中,一群群孩童奔跑雀躍,嬉笑之聲輕脆如鈴,好一幅春之美景圖,令人流連而忘返,然則拓跋山野卻顯然心不在此,儘管一雙眼似乎也如族人般凝望著眼前的景致,可深邃的眼神里卻滿是濃濃的憂慮之色,眉宇間的陰霾隱約可見。
「二弟,你這是怎地了?」
或許是想得太投入了些,拓跋山野無心去控馬,信馬由韁之下,一不小心便與正在前頭揮斥方遒的黑党項頭人拓跋山雄的馬匹擠挨在了一起,雖無甚緊要,卻惹來了兄長拓跋山雄的驚詫。
「啊,沒啥,走了神了。」
聽得響動,拓跋山野從神遊中驚醒了過來,一望見自家兄長那張滿是關切的臉,拓跋山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口回應了一句道。
「二弟,有心事?呵呵,這大草原上還有甚事兒能難得倒我家雄鷹的麼?」
拓跋山雄一見到其弟臉上的羞澀笑容,心裡頭不禁便滾過了一陣溫暖,笑著打趣了其一句,話音里滿是垂愛之意——拓跋一家兄弟三人自幼喪父,全靠著不滿十六歲的拓跋山雄竭力維持,方才保住了部族的生存,其後十年,拓跋山野崛起,以軍略之能聞名草原,歷二十年之經營,吞併大小党項部落十數,而今已是河西數一數二的大部落,坐擁部族三萬餘眾,大半皆有賴拓跋山野之能,然,拓跋山野卻從不居功自傲,侍兄如父,兄愛弟敬,三人齊心之下,黑党項已隱隱然成為河西各部族的風向標,這其中最為能幹的拓跋山野贏得了個美譽,號稱「河西之鷹」。
「大哥見笑了,小弟只是有些憂慮罷了,但願此行能順利進至湟水河畔便好。」
面對著兄長的調侃,拓跋山野很明顯地遲疑了一下,可還是將心中的隱憂晦澀地點了出來。
「嗯,二弟此言何意,為兄怎地聽得有些糊塗了。」
拓跋山雄雖是部落頭人,可在軍政兩道上卻遠不及拓跋山野來得強,哪怕拓跋山野已點出了此行可能有變故,可拓跋山雄卻愣是想不明白問題會出在何處,沒奈何,也只好緊著出言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