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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叫父皇知曉,兒臣之所以敢言擔當此事,正是出於『鄧記商號』鄧大掌柜的鼎力支持,有其相助,賑災一事已無須犯愁,父皇若是不信,可召其前來,一問便知根底!」
李顯心大得很,能撈的時候從來不會客氣,剛為林虎求了封賞,這會兒又搗鼓著要為鄧誠也撈上一份,當然了,此舉也是為即將到來的那些滿載糧食的船隊給出個合情合理的解釋,以避免那些不必要的麻煩。
「唔,也罷,那就宣來與朕見上一見好了。」
高宗自幼所受的便是儒家教育,對商賈之人自是素來看不上眼,哪怕鄧誠此番貢獻不小,高宗其實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口頭表揚幾句是可以,要高宗給予其見駕的機會麼,卻不是高宗所願為之事,然則李顯的面子卻又不能不給,高宗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決定見一見這個慷慨好義的鄧大善人。
「謝父皇恩典。」
目的既已達成,李顯自是不再多廢話,緊趕著謝了恩,回頭一揮手,自有侍候在側的東宮宦官們應諾而去,不多會,便已陪著一身青衣的鄧誠從園子外行了進來。
「草民鄧誠叩見天皇陛下,叩見天后娘娘!」
鄧誠生性沉穩,雖說是第一次見駕,可所行之禮早已得東宮中人指點,自是無一絲一毫的差池,這一方才行進園中,便已是疾步搶到了御駕之前,恭敬萬分地拜服於地。
「卿家平身罷。」
高宗雖不甚待見商賈之輩,可一來鄧誠先前解圍有功,二來麼,礙於李顯的面子,高宗自不會給鄧誠臉色看,笑呵呵地虛抬了下手,便已是叫了起。
「草民多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見駕可不是件小事,縱使鄧誠早已是有了準備,可真到了面對高宗的時候,還是不免有些緊張了,臉色雖尚算淡定,可謝恩的聲音微顫不說,躬身而立的身子也不免微微打顫不已。
「卿家不必緊張,朕召爾來,是有些事要卿家作個說明,且據實答來便可。」
一見鄧誠緊張若此,高宗不禁為之莞爾,這便笑著安撫了其一句道。
「草民謹遵陛下旨意,但有所知無有不答者。」
鄧誠能為李顯如此看重,自然不是尋常之輩,這一察覺到自個兒有些失態之後,立馬深吸了口氣,只一瞬間便已將緊張之感強行按捺了下去,而後朝著高宗一躬身,很是恭敬地應答道。
「嗯,好,顯兒舉薦於爾,說是爾有賑災之良策,卿家可能說與朕聽聽麼?」
這一見鄧誠能如此快地便穩住心神,高宗心裡頭還真微有些驚異的,對其自是高看了一眼,這便讚許地點了點頭,開口道出了召鄧誠前來的用意之所在。
「陛下明鑑,草民讀書不成,只能以經商為業,能僥倖成事者,皆有賴天恩浩蕩所致,值此天災時分,自不敢忘本,月前草民已捐出谷糧六千石,現還有兩千七百石存糧也已陸續發放,或可賑得三數日,五日後,草民屬下船隊將載八萬八千石將陸續抵達東都,另有十三萬八千石走海路亦將至青州、平州(現秦皇島市附近)等地,足可支用月余,或能應對至雨落時節。」
鄧誠飛快地整理了下思路,而後不緊不慢地開了口,將與李顯預先商量好的應對之策一一道了出來。
「轟……」
鄧誠話音一落,一眾大臣們全都忍不住亂議了起來,渾然忘了此乃君前,不為別的,只因這消息實在是太過震撼了些,二十幾萬石的糧食啊,在平常時分或許不算甚了不得的事兒,可此時乃是大旱時節,按現時的糧價,那可是四十幾萬貫啊,換成銅錢都能裝滿一大庫房了的,在場諸臣工都算是極品大臣了,可論及家財,怕是連個零頭都未必能到,而鄧誠居然就這麼一口氣全都捐了出來,著實令一眾朝臣們為之驚心不已的。
「愛卿如此毀家為國,朕實是感佩不已,然,若是因此傷到卿家之根基,卻又不是朕之所願見之事矣。」
高宗雖深居九重,也不怎麼理政,可此番為了應對這場大旱災之故,卻是沒少傷神,對時下的糧價還是有過了解的,此時一聽鄧誠捐出如此多的糧食,心喜災情能得以渡過之餘,卻也不免擔心鄧誠的商業因救災而遭到重挫。
「回陛下話,草民之財乃是取之於民,自該用之於民,縱使家財散盡又何妨,但凡能為陛下分憂,則是草民之幸也!」
四十餘萬貫雖是不少,可對於家大業大的「鄧記商號」來說,卻也算不得甚了不得的大事,再說了,這錢其實都是李顯的,李顯要怎麼花便怎麼花,鄧誠所做的也就是個借花獻佛罷了,當然了,這話鄧誠可不敢在此時此地說將出來,也就只能是一派激昂狀地應對了一句道。
「愛卿有心了,然朕卻是有些過意不去,唔,朕便封卿家為開城縣男,以酬卿家之功。」
高宗顯然是被鄧誠表現出來的忠誠感動了,只是在該如何回報鄧誠的忠誠一事上,卻不免稍有些躊躇,無它,依鄧誠此番之功勞,足以封侯了的,然則前頭剛封了林虎這麼個商人的侯爵,這會兒若是再封一商人為侯,傳揚出去,怕是有礙風議,畢竟商人在大唐的地位還是很低的,高宗自不免擔心會遭人詬病,沉吟了片刻之後,還是決定將鄧誠的爵位降低到男爵這一最低的級別上。
「草民多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