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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月兒啊,你怎麼就這麼去了啊,月兒,厄……」
這場大混亂的時間雖不算長,可賀蘭敏月所中之毒卻深,沒等薛仁貴率部趕到,賀蘭敏月早已是香消玉隕了的,可憐韓國夫人一察覺到賀蘭敏月的呼吸全無,不由地便放聲悲哭了起來,卻不曾想她還沒哭上幾句,肚子裡猛然就是一陣絞痛襲來,疼得韓國夫人臉龐都扭曲得不成樣子了,呃了一聲之後,一大口污血已然噴薄而出,濺落在賀蘭敏月漸已僵硬的屍體上,一陣暈眩過後,韓國夫人也軟綿綿地倒了下去,緊壓在賀蘭敏月的屍體上,已是人事不省了的。
「啊,月兒,小順,月兒……」
這一見韓國夫人竟然也口吐污血地倒下了,高宗心膽俱裂之下,猛地便悲號了起來,傷心加上驚恐,眼一翻白,竟就此陷入了昏迷之中,登時便令滿堂之人皆為之大驚失色。
「快,快傳御醫!」
這一見到高宗倒下,武后也急了,高呼了一聲,聲音里滿是毫不掩飾的驚恐之意——武后不能不急,她所有的權力與依靠全都來自高宗,一旦高宗就此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武后的好日子也就該到頭了,只因甭管是哪個兒子繼位,都不可能由著她的性子行事,縱使榮華尚能有之,然則政治生命卻必然就此告個終了,而這是野心勃勃的武后萬萬不能接受的結果!
「啟稟皇后娘娘,陛下並無大礙,只是心情激盪之下,心脈不堪重負,只宜靜養,不可再多受驚擾,微臣等這就去開些藥方,陛下服了當有鎮神之效。」
高宗一向體虛,走到哪便將一大幫的御醫都帶到哪,此時武后既然下了令,自有羽林軍官兵前去將御醫們都叫了來,一眾醫官們圍在高宗身旁,又是望聞,又是把脈地忙乎個不停,時不時地還低聲彼此計議上一番,良久之後,終於由太醫正蘇正和代表眾御醫站了出來,謹慎無比地向武后稟報導。
「好,有勞蘇醫正了,就請諸位愛卿多多費心,莫使陛下再受驚擾,薛將軍,本宮令爾即刻率部護送陛下到迴轉行宮。」一聽高宗龍體無大恙,武后很明顯地鬆了口大氣,緊趕著便下令送高宗回行宮。
「是,末將領旨!」
薛仁貴生性謹慎,雖對大堂上所發生的這一系列變故感到不解,可卻不敢多問,也不想參與到其中去,這一聽武后讓其護送聖駕回宮,自是樂得就此脫身,躬身應了諾,便要指揮一眾手下去抬動高宗的身子。
「且慢,薛將軍,今日之事蹊蹺頗多,事情未明之前,原先在堂上諸人皆不得擅離,將軍且留下一半人馬,本宮自有用處!」不等薛仁貴站直身子,武后已再次開了口。
「是,末將遵旨!」
眼下高宗不省人事,武后便是在場最尊貴之人,其之所言雖不甚合朝廷禮制,可也勉強能以便宜行事來解釋,薛仁貴自不敢強行反對,略一猶豫之後,還是應承了武后的要求,這便招手叫過一名副將,將事情匆匆交代了一番,而後率部護送著高宗出了大堂,自行護衛著高宗所乘的金鉻車向行宮趕了回去。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薛仁貴始終不曾理會過兀自躺在大堂上的賀蘭敏月母女,而武后顯然也不打算說破此事,待得薛仁貴護送高宗離去之際,尚未斷氣的韓國夫人依舊躺在其女的屍體上,微微起伏的背心很明白地顯示了韓國夫人尚有一線的生機,只是武后不提,堂中諸人各懷心思之下,自也就不敢胡亂出言,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韓國夫人背心的顫動越來越弱,直到幾近於無。
死了,終於還是死了,可憐的母女倆,好好的富貴不享,偏要攀龍附鳳,卻又沒那個手腕,這不就白死了?天可憐見的,誰讓爾等攤上了這麼位好妹妹、好姨媽,可惜了,多好的兩枚棋子啊,就這麼沒了!望著大堂中央兩具陳橫的身體,李顯心裡頭滿是感慨之意,為賀蘭敏月母女的冤死深感不值,可更多的則是惋惜沒能達成預先的最佳結果,只不過人死都死了,再多想也是枉然,李顯也就是念頭一閃而過罷了,很快便將注意力轉到了武后的身上,就指望著接下來能不能混水摸上一把魚了的。
薛仁貴率部去後,大堂上立馬便安靜了下來,誰也不敢胡亂開口,所有人等全都低頭垂手而立,甚至連大氣都不敢隨便喘上一口,滿大堂里唯有武后來回踱步的足音在迴蕩不已,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娘娘,微臣,微臣……」
武后來回踱了一陣之後,突然立定了腳,一個側身,將陰冷無比的目光掃向了在一旁哆嗦不已的武惟良身上,登時便令武惟良的身子猛地便是一僵,緊趕著便要出言解釋,偏生緊張萬分之下,竟結巴得語塞了,嘴皮子抽搐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武惟良,爾可知罪!」
武后冷冷地看著武惟良,直到其再也說不出話來之際,突地提高聲調斷喝了一聲,登時便嚇得武惟良腿腳發軟,「撲通」一聲便跪倒在了地上。
「娘娘明鑑,微臣冤枉啊,微臣實在是冤枉啊,微臣實不知這豆腐里的毒是從何而來的啊,娘娘,微臣冤啊,懇請娘娘下詔徹查,還微臣一個清白啊,娘娘……」武惟良早就聽多了自己這個堂妹的狠辣手段,此時見其言辭不善,登時便驚得嚎啕大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喊著冤,那等狼狽樣哪還有一絲一毫的高官形象,整一個可憐蟲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