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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此番有亂乃是因房當孤峰作孽所致,我等皆不屑與之為伍,今幸得李將軍神威,已將亂賊盡皆剿滅,我河西諸族皆萬幸也!」
李顯這麼一沉默,一眾部落頭人們可就有些子沉不住氣了,可卻又不敢隨便出言,只能是盡皆將目光投向了頓寧阿與明祈這兩大部落頭人的身上,奈何這兩位都是老奸巨猾之輩,哪怕一眾人等的目光熾熱無比,卻盡皆裝成沒瞅見,愣是不言不動地躬身而立著,絕不肯在此時有甚觸怒李顯之言行,倒是阿史那勝華因著其兄的緣故,底氣較足,這便第一個站了出來,陪著笑臉地奉承了一句,言中之意便是想著將此事就此了結了過去。
「嗯,阿史那將軍(阿史那勝華因其兄之故,得了個昭武將軍的虛銜)所言甚是,党項房當部落勾連『黑風盜』,欲圖謀不軌,實謀逆之大罪也,其人雖死,其罪尤難恕之,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孤也不想趕盡殺絕,這樣罷,房當一部盡皆貶為奴籍,交由官府統一安排使用,以工恕其罪,就按吐蕃戰俘舊例辦好了,諸位對此可有甚不同意見麼?」
阿史那勝華的想法雖美,奈何李顯卻沒打算讓此事便這麼不了了之了去,這便溫和地笑了笑,順著阿史那勝華的口風,毫不容情地宣判了房當一族的覆滅。
「殿下聖明,只是末將以為房當孤峰雖是該死,其族老幼卻頗有無辜,殿下您看……」
一聽李顯一開口便將房當這個河西最大部落盡皆發配為奴,一眾頭人們登時全都傻了眼,嚶嚶嗡嗡之聲大作之餘,卻也無人敢跟李顯當面強抗,盡皆將不滿的目光投到了阿史那勝華的身上,立馬便令阿史那勝華有種如坐針氈之感,沒奈何,只好強笑著再次進言道。
「是啊,殿下,房當孤峰既已伏誅,河西當無患矣,牽連過巨恐遭物議,不若就讓房當一部以財物自贖也罷。」
阿史那勝華話音一落,大有兔死狐悲之感的明祈立馬出言附和了一句道。
「是啊,殿下,老朽以為明祈老哥所言有理,還望殿下三思。」
「懇請殿下開恩!」
「殿下,聖人皆仁恕,且容房當一族自贖罷。」
一眾部落頭人們其實彼此大有讎隙,在場一眾頭人中,與房當部有舊仇者不在少數,可都唯恐李顯滅人部族滅成了習慣,自不願見房當一部落得個全族盡滅的結局,盡皆開口為房當部落求起了情來,為的不是房當一族的生死,想的不過是圖存自身罷了。
殺雞為了甚?那還不是為了給猴子看的,倘若猴子都不怕了,這雞殺不殺又有甚區別可言?李顯整出如此大的陣仗自然不是鬧著好玩的,不將面前這幫子桀驁不馴的主兒們盡皆馴服了,李顯也就白瞎了此番忙碌了的,很顯然,李顯是絕不可能放過這等一舉震懾住諸部族的良機,自是不會因一眾部落頭人們的求情而心軟了去,不過麼,李顯也沒急否定一眾頭人們的進諫,只是微笑地傾聽著,任由一眾頭人們亂鬨鬨地瞎鬧騰個夠。
李顯的金口不開,一眾頭人們說著說著便沒了聲氣,一個個盡皆神色不寧地閉上了嘴,可憐兮兮地巴望著李顯,心裡頭七上八下地忐忑個不停,至於那些個曾經歸附房當部族的頭人們更是惶恐得渾身上下哆嗦不已。
「諸位皆是心向我大唐之輩,孤心中有數,為房當一族求情,也是出自善意,孤本該從善如流,奈何朝堂自有體制,孤雖為河西大都督,卻也不敢輕違了去,今,房當一族謀逆一案事實俱在,不容置疑,按朝堂律制,當盡滅九族,然,念及老幼無辜,孤已是網開一面,准其以工贖罪,已屬法外開恩,再要仁恕實非孤所能為者,此事便這麼定了!」
李顯本就沒打算接納一眾頭人們的進諫,之所以先前會給眾人一個出言求情的機會,只不過是為了引出下文罷了,這會兒見眾人都已緘默了下來,便即一揮手,毫不通融地給出了最後的決定,當然了,也沒忘給眾人先行吃上顆定心丸。
「殿下聖明!」
一眾頭人們見進諫無效,自是盡皆心寒不已,可一聽李顯言下之意是不打算進一步追究其餘各部之罪,也就都稍稍安心了些,自也就不再提出反對的意見,各自躬身稱頌不已。
「嗯,房當一族之事便議到此處,今,諸部族頭人皆在,孤倒是有個想法要與諸位好生商議一二。」李顯蓋棺定論之後,也不想再多廢話,直接將話引到了正題上。
「恭請殿下明示!」
一聽李顯還有話要說,一眾頭人們盡皆心神為之一凜,彼此間飛快地交換了個眼神,卻無人敢說出個「不」字的。
「房當一族因房當孤峰之野心而盡滅,不說諸位為之惻隱,孤也因之傷感不已,奈何事已成了定局,縱有不忍,也只能如此了,然,孤卻不想再見我河西各族有重蹈覆轍者,為避免再有此等禍事,孤以為河西各部族確該有一盟主,以一統各族之行為,今日恰好諸位盡在,不若便趁此機會將此事一併辦了也好。」李顯對眾人的恭謙之態顯然頗為滿意,這便點頭示意了一下,而後便即將底牌掀了出來。
「什麼?」
「這……」
「殿下此言當真?」
李顯這話一出,在場的頭人們盡皆迷糊了,誰都搞不懂李顯的葫蘆里賣的究竟是啥藥,一時間嚶嚶嗡嗡的亂議之聲再次大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