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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夠了,打死了還得報官,費事,來啦,將這混帳東西扔將出去算了。」
一通子狠揍之後,眾門房們打也打累了,罵也罵爽了,終於有人不耐煩了,發出了一聲倡議,一眾人等這才喘著粗氣地慢慢停住了手腳,只是此時的裴守德已是被打得奄奄一息了的。
「混、混帳、帳東、東西,本官,本官乃是欽差,爾等,爾等安敢如此放、放肆,本官……」
可憐的裴守德渾身上下無一不疼,口鼻皆歪,滿頭是包,氣息就僅僅只剩下一線而已,只是萬分不甘的心思在支撐著,始終不曾真兒個地陷入昏迷之中,口中兀自有氣沒力地呢喃個不停。
「欽差?欽你娘的差,你這樣的混球會是欽差,老子還是親王呢,啥玩意兒,還敢冒充我家欽差大人,再打!」
先前被撞倒在地的那名門房雖趁亂痛打了裴守德好幾十下,可兀自沒覺得解氣,這一聽地上趴著的那灘爛肉自稱欽差,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毫不客氣地又給了裴守德幾大腳,口中不乾不淨地罵著。
「別打了,快,點燈,點燈!」
欽差可不是隨便人敢冒充的,那可是要掉腦袋的事兒,這一聽裴守德自稱欽差,門房管家立馬便覺得不對勁了,忙不迭地伸手攔住了正暴踹著裴守德的那名門房,緊趕著出言呼喝了一嗓子。
「啊,這,這莫非真是裴大人?」
管家既已下了令,一眾人等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胡亂地折騰了好一陣子之後,總算是將殘破的燈籠又點亮了起來,湊到裴守德的臉前一照,立馬便有人驚呼了出來。
「好像是,可裴大人怎會如此狼狽,這不太可能罷?」
「不對啊,這官袍確是姑老爺的,可這人卻……」
「不好,定是出大事了!」
一眾李府的門房都是從越王府派將出來的,自是都識得裴守德這個姑老爺,有人帶了頭,眾人自是越看越像,只是誰都不敢真兒個地確信地上那爛泥般的傢伙會是向來威風十足的欽差大老爺,一時間光顧著評頭論足,卻無人伸手去攙扶倒了八輩子血霉的裴守德一把,就這麼任由其倒在那兒哼哼唧唧個不停。
「哎呀,不好,真是姑老爺,快,快將姑老爺抬進去,都愣著作死啊,還不快動手!」
門房管家到底心比較細一點,這一細看之下,還真從裴守德那張被揍得歪斜不已的臉上看出了其真容,這一驚自是非同小可,忙不迭地跳了起來,狂呼著下了令,一眾門房這才像是猛醒過來一般,亂紛紛地擁上前去,也不顧裴守德渾身的骯髒與襤褸,抬著裴守德便向內院闖了去,只一瞬,原本尚算安靜的李府登時便是好一陣子的雞飛狗跳……
「裴兄,您怎地鬧成了這般模樣?」
陳無霜一向睡得比較晚,今日又擔著心思,更是遲遲難以入眠,先前前院響動大作之際,他原本並未放在心上,也不曾派人去過問,待得聽聞下人們稟報之後,這才大驚地趕到了客房處,一見裴守德一身襤褸的狼狽狀,不由地便驚呼了起來,滿臉子的難以置信之色。
「裴某,裴某……」
裴守德身上劇疼難忍,心中更是委屈不已,這一見陳無霜趕到,未語淚先流,直哽咽得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
「來人,快送裴大人去好生梳洗一番,還不快去!」
陳無霜儘自滿心的疑惑,可一見裴守德這般模樣,卻也清楚不是問話的時機,只能是強壓住心頭的煩躁,一跺腳,緊趕著喝斥了一句道。
「啊,是,是,是……」
陳無霜乃是李府的實際主持人,他這麼一發話,一眾僕役們自是不敢怠慢了去,一迭聲地應了諾,胡亂地抬著裴守德便往盥洗房裡趕了去……
「裴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陳無霜雖說是智者,卻並未豁達到能置越王一系之生死存亡於不顧的地步,於裴守德梳洗包紮之際,他便已在盥洗房外打著團團轉,一待見到裴守德由兩名丫鬟扶持著出了盥洗房,陳無霜顧不得理會一眾手下人等詫異萬分的眼神,緊趕著便搶上前去,焦急萬分地追問了起來。
「唉,一言難盡啊,裴某深悔不聽陳兄之言,以致……」
裴守德雖經梳理了一番,可精氣神卻兀自未能恢復過來,臉色晦暗得有若抹了泥灰一般,這一聽陳無霜追問起事情的緣由,一股子悲憤的哀痛便即湧上了心來,懊惱地搖了搖頭,淚水已情不自禁地流淌而下。
「李柯等人何在?為何令裴兄狼狽若此?」
陳無霜心急如焚,哪有心思去安撫裴守德,更無心去理會裴守德的心情究竟如何,不耐地發問道。
「死了,都死了,死了啊……」
裴守德痛苦地閉上了眼,艱澀萬分地呢喃著。
「什麼?死了?怎會如此?該死!爾等盡皆退下,退下!」
一聽李柯等人都死了,陳無霜登時便有如被雷猛劈了一下般,臉色「唰」地便是一白,狐疑地問了兩聲之後,突地覺得不妥,忙一揮袖,斷喝了一嗓子,將左右人等盡皆趕出了院子,而後親自伸手攙扶著裴守德行到院子裡的石桌子後頭端坐了下來。
「死了,都死了,都怪某,都怪某啊,唉,死了,死了……」
裴守德木訥訥地任由陳無霜擺弄著,就有若行屍走肉一般,口中呢喃個不停,整個人都已是徹底痴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