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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出了如此之多,陳無霜自不甘心一無所得地便這麼走了,這便假作聽不懂李顯的逐客之意,緊趕著一躬身,言語誠懇地出言請求道。
「嗯?」
自打來到了河西,李顯便一直以鐵腕統治全局,素來不與人討價還價,此時一聽陳無霜如此說法,李顯的臉立馬便冷了下來,也不開口,只是從鼻腔里冷冰冰地哼出了一聲,內里滿是毫不掩飾的不悅之意。
「殿下明鑑,我家小王爺生性佻脫,行事又偏孟浪,自來河西後,沒少給殿下惹些亂子,實不堪大用,我家王爺以為該調其回朝,多加管教,以免誤了殿下大事,這一條還請殿下多多體諒一二。」
陳無霜對河西之局面已是看得分外透徹了的,知曉己方在河西已是斷無一絲的機會可言,自是不想在此充當李顯的肉票,故此,哪怕李顯的神情再如何不悅,他也不肯就此退讓,抬出了越王李貞,以求得全身而退之機會。
「陳先生過謙了,溫弟勇猛善戰,此番平叛又立下奇功,孤正要大用於其,回朝之事就莫要再提了,孤可擔保,再過上幾年,溫弟封一個三字王當不足為奇,陳先生不妨拭目以待好了。」
到了手中的肉票李顯又怎可能讓其就這麼平白地溜了回去,別的不說,那些個屠殺部族的事兒李顯還等著往李溫身上推呢,若不然,又要到哪去找這麼個上好的替罪羊。
平叛?奇功?怕是罵名滿天下罷,這等屠殺之功要來何用?至少陳無霜是萬萬不想沾手的,可一見李顯都已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陳無霜實在是無奈得緊,偏生又沒勇氣跟李顯當面扳腕子,只能是訕笑著拱了拱手道:「殿下栽培之心,草民替王爺多謝殿下了。」
「都是自家兄弟,又談甚栽培不栽培的,孤可是十二萬分看好溫弟之前程的,陳先生便放心好了,孤虧不了他。」
李顯才懶得理會陳無霜心裡是咋想的,笑呵呵地給不在場的李溫畫上了塊大餅,至於能不能充飢,那李顯可就不管了。
「殿下仁愛之心可昭日月,草民嘆服矣,時辰不早了,且容草民告退了。」
遇到強勢如此的李顯,陳無霜是半點脾氣全無,眼瞅著無法從李顯口裡得到答案,他自也不願再多費那個口舌,尋思著回頭讓越王在朝中活動上一下方是正途,這便躬身行了個大禮,出言請辭道。
「嗯,先生是個明白人,多餘的話孤便不多說了,它日有閒,不妨多來孤府上走動走動,孤也好多向先生請益一二。」
李顯倒是沒再多留陳無霜,不過麼,卻作出了副禮賢下士的樣子,似乎有意無意地在拉攏於其。
「草民不敢,草民告辭了,殿下請留步。」
陳無霜乃是智者,自不會因李顯的話而生出動搖之心,不過麼,要說完全不動心,卻也是假的,畢竟良禽還擇木而息,更遑論陳無霜這等幹才,若真能侍奉李顯這等雄主,又怎會不願意,奈何陳無霜深受越王大恩,忠心早已盡系在了越王身上,自不可能輕易做出改換門庭的事情來,對於李顯的招攬之用心,也只能是假作聽不懂了。
「先生走好,小王不送了。」
人才到了何時都是稀缺資源,李顯自是不會嫌多,不過麼,李顯用人大多是自己培養,壓根兒就沒打算去撬人牆角,之所以故作姿態,其實就一個目的——在陳無霜的心裡頭埋下一根刺,指不定將來應景兒便能起些妙用,至於有沒有效果麼,也就是摟草打兔子,順帶的事兒罷了,有也好,沒有也不失望,這一見陳無霜神情雖自若,可眼神里卻微有遺憾之意,心中不由地便是一樂,卻也沒再多言,一揮手,示意陳無霜自便了事。
「是,草民這就回去改改奏本,明日再來向殿下請益。」
陳無霜伸出雙手,將几子上的奏本拾了起來,恭謙地行了個禮,而後一轉身,從容地退出了書房,自行轉回李府去了。
「哎呀!」
連續狂趕了數日的路,又狠狠地廝殺了一場,哪怕午時前後已是睡過了一小覺,可這麼大半夜忙乎下來,兀自將李顯的身體弄得個疲憊不堪,待得陳無霜去後,困頓之意立馬便涌將起來,奈何王庚的事情尚未解決,李顯還休息不得,只能是強打著精神站了起來,抬手便打算做幾個擴胸運動,以之來緩解一下身心的疲憊,卻不料用力過大了些,牽扯到了左肩上的傷口,登時便疼得李顯慘呼了一聲。
「殿下,您沒事罷?」
「殿下!」
李顯這一驚呼不打緊,登時便惹得侍候在書房外的眾人好一陣子的大亂,高邈、劉子明等齊刷刷地湧進了書房,人人緊張萬分地嚷嚷了起來,鬧得李顯好一陣子的尷尬與氣惱……
第454章 王庚的選擇
亥時已過,夜早就深了,空曠的南大街上了無人跡,唯有兩輛馬車在數十手持火把的兵丁之護衛下,一前一後地行駛在大街上,只是速度卻並不算快,生生令心急如焚的王庚實在是有些子坐不住了,可卻又不敢出言催促,只因張柬之正穩穩不動地端坐在其身側——自打從英王處領了徹查之令後,王庚便恨不得插上雙翅直飛驛站現場,奈何張柬之卻似乎並不著急,主動邀請了王庚同坐一車,可上了車後,卻又一言不發,任由隨行的英王府親衛們隨意漫步而行,那一派高深莫測的樣子,愣是令王庚幾回欲言而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