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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噌……」
兩道璀璨的劍光猛然撞擊在一起,可卻並沒有爆發出多大的聲響,有的只是一聲悠長的劍鳴,一道道水狀波紋於兩劍相交處蕩漾而出,兩把長劍有如親密的愛人一般緊緊地貼在了一起,數息不曾分離,原本沖天而起的嚴德勝也就此凝固在了半空之中。
「死罷!」
兩大高手交鋒的餘波未盡,李顯已從後頭沖了上來,人刀合一,依舊是那招「霸絕天下」如神似魔一般地橫掃向嚴德勝的後背。
「吼……」
前路被攔,後又有追兵殺至,嚴德勝深知自己已到了最後的關頭,要想逃脫已是斷無可能,決絕之意頓時大起,嘶吼了一聲,不再理會上方的玉磯子,手一抖,鬆開了緊握著的劍柄,腰一扭,竟在空中強行轉回了身去,雙手箕張,十指如鉤地向李顯撲擊了過去,竟是不守而攻地要跟李顯來上個兩敗俱傷。
「找死!」
嚴德勝攻得雖瘋狂無比,可落在李顯的眼中,卻是處處破綻,哪可能讓嚴德勝得了逞,冷笑了一聲,手腕一用力,原本就快的刀勢瞬間便更快了三分,身形一閃之間,人已掠過了嚴德勝的身旁。
「嘭!」
說時遲,那時快,三大高手之間的交戰看似繁複,其實不過都是一瞬間的事情罷了,就在李顯如落葉一般無聲地落了地之際,嚴德勝也從空中飄落了下來,所不同的是嚴德勝落地的腳步極重,發出一聲沉悶如鼓一般的聲響,旋即,整個人便有如標槍一般地站立著不動了。
「好刀法。」
嚴德勝默立了片刻,臉皮子抽搐了幾下,艱澀地吭了一聲。
「還成,殺爾足夠即可。」
李顯微微一笑,手腕一抖,拎在手中的刀已「鏘」地一聲歸了鞘,一派隨意狀地站著,無所謂地答了一句道。
「為何?」
嚴德勝點了點頭,並沒有出言駁斥李顯的輕蔑,而後又輕輕地搖了搖頭,似百思不解般地問道。
為何?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不能讓趙瓊平白受委屈只是一個方面,另一方面的用意則是威懾,威懾的對象自然便是武后——有過前世經歷的李顯很清楚武后是何等樣人,那可是個為達成目的不擇手段的主兒,就沒啥事是她不敢幹的,從殺人放火到栽贓陷害樣樣都玩得順溜,還從不按常理出牌,面對這等敵手,一旦心稍軟,那就絕對是死路一條,如今的李顯可不是前世那個逆來順受的聳包,自然不可能坐等武后一次又一次地陰謀陷害自己,反擊是必然的選擇,不但要反擊,而且還得兇狠,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唯有如此,方能令武后起了顧忌之心,至少在沒完全摸清李顯的力量之前,那些陰暗的勾當只能是乖乖地收斂起來,至於剩下的朝堂爭鬥麼,李顯卻是絲毫不懼的,左右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無甚了不得之事。
「死人是沒必要知道為何的,嚴公公可以死了。」
李顯敢殺嚴德勝,自然有著妥善的掃尾法子,不過卻沒必要跟嚴德勝這等將死之人探討個不休,這便輕笑了一聲,滿不在乎地回了一句。
嚴德勝生性狠辣,先前交手中已中了李顯致命的一刀,之所以強撐著不倒,除了是想解開心中的疑惑之外,更多的則是憋著一口氣,試圖尋找機會,做出生命中最後的一搏,以求能拉李顯墊背,這算盤打德倒是極響,可惜李顯早就防著其作困獸之鬥,壓根兒就不肯靠近半步,反用言語調侃著嚴德勝最後的堅持,幾句話下來,便已徹底磨盡了嚴德勝的生機。
「你……」
嚴德勝氣急之下,張口欲罵,可惜生機已斷,嘴剛張開,一口氣便已接不下去了,仰天噴出了口鮮血,身子晃了晃,一股粗大的血泉從胸膛處噴薄而出,整個人就此一僵,重重地摔倒在塵埃中。
「殿下,賊子已盡伏誅,請殿下明示。」
嚴德勝方一倒下,最早出手擊殺了王懿的那名蒙面刀客已解開了蒙面巾,赫然竟是羅通,但見其大步走到了李顯的身前,一躬身,恭敬地出言請示道。
「撤!」
李顯沒有二話,只是揮手說了一句,便即一閃身離開了現場,余者飛快地打掃了下凌亂而又血腥的戰場,匆匆地布置了一番之後,將嚴德勝的屍體帶著一併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168章 高調出擊(上)
深秋的天亮得遲,都已是辰時正牌了,太陽才剛剛升起,一縷金燦燦的陽光從殿外斜斜地探了進來,照耀在光可鑑人的石板地面上,反射出數道散射的光芒,其中一道正好落在了前墀上,正埋頭於公文之間的武后登時便被晃了一下,不由地便伸手去遮著眼,抬起了頭來,露出了張略帶一絲倦意的臉龐。
年歲不饒人,儘管武后一直保養得不錯,年已近了五旬,可看起來卻依舊像是三十出頭的樣子,然則精力畢竟不比從前了,昨夜一宿沒睡好之下,今早方才批改了幾本奏章,竟有些子犯了困,只是心中有所牽掛,卻又勢不能不強打起精神在這乾元殿裡坐鎮著,批改那些明知道極有可能是白費功夫的摺子——洛陽與長安雖不算遠,乘快馬也就是兩天左右的腳程罷了,可無論是太子還是潞王,對於洛陽傳回的批本,竟都是一派陽奉陰違的態度,這令武后極為的惱火,卻又有些子無可奈何,鞭長莫及是一回事,更關鍵的是如今的朝局中屬於她的勢力雖不算小,可卻遠遠達不到徹底掌控的程度,要想改變這等局面顯然需要時間與機遇,這一點武后自然是心中有數,可明白歸明白,武后卻依舊很是不甘,或許是到了該做出些改變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