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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厚愛,末將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赫茨贊本已自忖不死也得脫層皮的,這一見能從階下囚轉為座上客,倒也無甚不滿之處,再一聽李顯的話里已是有了逐客之意,自不敢再多囉嗦,這便緊趕著應了諾。
「那好,子明,爾親自護送赫茨贊將軍入城,須得好生招待著,莫要失了禮數,去罷!」
對於赫茨贊的識趣,李顯顯然極為滿意,也不再多廢話,招手將劉子明叫了來,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交待了一番。
「是,末將遵命!」
劉子明自是搞不懂李顯究竟在唱哪出戲,不過麼,他卻是不會去多管,恭敬地應了諾,陪著赫茨贊便即離開了中軍帳,自去城中刺史府勾當相關事宜不提。
「殿下,那廝不過就一無用廢材耳,您為何,為何……」
劉子明是憨厚不敢言,可李賀顯然沒那個顧慮,先前赫茨贊在時,他怕誤了李顯的大事,不敢輕易開口,待得赫茨贊一去,他可就穩不住了,緊趕著便出言追問了起來,只是又怕李顯見怪,話也就吞吞吐吐地問了個半截子。
「其若是大才,孤早就一刀殺了,又何須費上偌大的勁,罷了,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兒你就不必理會了,下去好生安撫一下有功之人,唔,就說孤今日要與眾將士們一道歡飲慶功上一場,去罷。」
事兒說起來並不複雜,其實也不過就是疏不間親之策罷了——噶爾·欽陵兄弟幾個把持了全吐蕃大部分的軍政大權,芒松芒贊又豈能甘心大權旁落,之所以敢怒不敢言,那只是因手中無兵,沒那個底氣罷了,既如此,李顯便給其送將送兵去,再加上暗自的一些小手段耍上幾下,不愁吐蕃君臣不翻臉相向,尤其是在噶爾·欽陵連番吃敗仗的情況下,芒松芒贊又豈會放過這等收回軍權的大好機會,可以預計,此番大戰之後,吐蕃內亂也就差不多該要上演了,當然了,真到了君臣刀兵相向之際,恐怕還須得好幾年時間的發酵,而這段時間恰恰正是李顯發展實力的最關鍵時段,能讓吐蕃內亂而無暇來打攪河西的建設的話,李顯又有甚不可為的,這道理雖簡單,可要想看透,卻沒那麼容易,李顯也沒指望李賀這個標準的軍人能搞得動這麼些七拐八彎的陰謀,也懶得多做解釋,只是笑了笑,便即轉開了話題。
「啊,真的?」
一聽李顯要與安西騎軍一道宴飲,李賀登時便樂了,哪還有心思去管赫茨贊的屁事兒,興奮地一擊掌,咧著大嘴便笑了起來。
「嗯,去準備罷,要何等物事,直管去輜重營領了,就說是孤交待的。」
安西騎軍乃是李顯一手支撐起來的隊伍,本就不能虧待了去,以前是隔了遠,沒法子親歷其為,這會兒得了機會,哪能不好生親近上一下,徹底將之完完全全地把控在手中。
「諾!」
這一聽李顯不像是在說笑,李賀的興致登時便就此大起了,緊趕著應答了一聲,興沖沖地便離帳而去,那跑得飛快的樣子,就宛若怕李顯會反悔了一般,直瞧得李顯不由地搖頭苦笑了起來。
「這臭小子!」
李顯笑罵了一聲之後,也懶得去跟李賀多計較,惡狠狠地伸了個懶腰,隨手從几子上的棋盒中取出枚白子,捻動了幾下,打算接著將已打了一半的譜走完,只可惜這個願望卻是實現不了——還沒等李顯落子呢,大地便微微地顫抖了起來,緊接著營外便響起了一陣響似一陣的馬蹄聲,很顯然,噶爾·欽陵的主力大軍已經到了!
「報,殿下,吐蕃賊眾已大至,有一賊子自言使者,在營外求見殿下!」
李顯剛將手中的白子悻悻然地丟回棋盒,一名報馬便從帳外搶了進來,緊趕著出言稟報了一句道。
使者?哈,該是來下戰書了,嘖嘖,噶爾·欽陵這老東西還真是有趣得很麼!一聽有使者前來,李顯不由地便是一愣,然則很快便猜出了噶爾·欽陵的用心之所在,卻也並不在意,這便隨意地揚了下手道:「將人帶進來罷,孤便在此處見了。」
「諾!」
李顯既已下了令,那名報馬自是不敢怠慢,忙不迭地應了諾,一路小跑地便出了中軍帳。
「來人,擂鼓聚將!」
報馬去後,李顯伸手揉了揉雙頰,提高聲調斷喝了一嗓子。
「咚咚咚……」
李顯此令一下,帳外守著的親衛們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高聲應了諾,將立於大帳門口的聚將鼓重重地擂響了起來,原本正在各營觀望吐蕃大軍集結的一眾將領們全都緊張了起來,紛紛奔行著向中軍大帳趕了去……
第394章 斬使立威
「……爾主殘暴不仁,欺壓我河西各族,實逆天之殘暴,今我大蕃天兵已至,望風而降者眾,爾等若不早降,必成齏粉,然,本相有好生之德,不忍殺戮過甚,給爾等一自擇之良機,莫要自誤,若不然,大軍一揮,爾等當盡滅無地,此時不降更待何時?」
中軍大帳中,一身戎裝的李顯高坐在文案之後,下首高偘、契苾何力等一眾大將分列兩旁,各自手按刀柄,一派的肅殺之氣,居中則站著兩名吐蕃來使,副使為一身材壯碩的千戶長,面無表情地站於後,前面則是一文官,正搖頭晃腦地念著噶爾·欽陵給李顯的親筆信,言語可謂是無狀至極,直聽得帳下諸將皆憤然怒視,倒是李顯卻是一臉的平靜之狀,全然將這封所謂的勸降書當成了狂犬之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