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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利,無比的爽利!沒想到這一送別之下,居然能有此收穫,李顯原本晦澀的心情自是一掃而空,興奮之餘,竟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兒來,若不是此時正在路上,李顯真想要仰天長嘯一番,這等得意一直持續到下了馬車,還意猶未盡,嘴角邊的笑容之燦爛,看得高邈都有些子傻了眼,愣是不知自家這個小主子究竟是哪根筋搭錯了線,沒事竟會樂成這副德行,不過麼,高邈疑惑歸疑惑,再給他兩個膽子,他也不敢去問個究竟的,也就只能是小心翼翼地陪在李顯身後,向洞開的大門處行了去,卻不曾想還沒等主僕一行人走進大門,斜刺里突然冒出了個人來。
「無量天尊,殿下請留步,貧道這廂有禮了。」冒出來的人是個道士,年紀不大,頂多十七歲出頭,身量也不算高,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只是其身上卻隱隱環繞著一股子銳利至極的氣息,令人不敢輕視於其。
「放肆,爾是何人,竟敢……」
高邈一見這道士身上有著一股子令人不安的氣息在,深恐其不利於李顯,護主心切之下,忙不迭地搶上前去,攔在了李顯的身前,張嘴便呵斥了起來。
嗯?是他!李顯記憶力過人,但凡入其眼者,哪怕是過了多年,依舊不會忘記,這道人剛一閃出,李顯便已頗覺其面熟,待得聽其開口,李顯便已認出了來者,赫然竟是當年為一代奇人李淳風守門的那個小道童玉磯子。
「高邈,退下。」李顯雖不清楚玉磯子的來意,可看在李淳風的面上,卻也不能對其失了禮,此際見高邈呵斥其如呵斥下人一般,自是不得不站出來,低喝了一聲,止住了高邈下頭那些個不甚動聽的話語,而後很是客氣地對著玉磯子拱了拱手道:「原來是玉磯子道長,數年不見了,道長還是如此之玉樹臨風,叫小王好生羨慕。」
「貧道不過僅與殿下見過一面耳,殿下真是好記性,佩服,佩服。」玉磯子顯然沒想到李顯一口便道破了他的名號,不由地便呆住了,木訥了好一陣子,這才搖了搖頭,感慨萬千地說了一句。
「李老如今可好?」李顯並沒有急著追問玉磯子的來意,也沒理會其驚艷的目光,只是平和地笑了笑,一派隨意狀地問道。
「家師……」這一聽李顯提起李淳風,玉磯子的臉色瞬間便是一黯,只說了半截子話,便轉開了話題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唔,那好,道長請!」李顯觀言察色的能力絕強,只一看玉磯子的臉色,便已知李淳風的情況恐怕不妙,可眼瞅著玉磯子不肯明言,李顯自也不好在這等大庭廣眾之下出言追問,這便略一沉吟,比了個「請」的手勢,將玉磯子讓進了府門,一路隨意說笑地進了書房,分賓主落了座之後,自有一眾下人們緊趕著奉上了新砌的香茶,而後盡皆退出了房去。
「道長請用茶。」
李顯雖年少,卻老成得很,自不會一上來便急吼吼地亂問個不停,只是笑著端起了茶碗,對著玉磯子示意了一下,隨和至極地開口說道。
「多謝殿下。」玉磯子欠身遜謝了一句,可卻並沒有去動面前的茶碗,而是面色一黯,嘴角就此抽搐了起來,沉默了半晌之後,搖頭嘆息了一聲道:「好叫殿下得知,家師已乘鶴西去了。」
「什麼?」李顯先前雖已有了預感,可這一聽玉磯子道破,還是被狠狠地震了一下,手一抖,茶碗已「咣當」一聲落了地,碎瓷片、茶渣、茶水四下飛濺不已,弄出了滿地的狼籍,可李顯卻顧不得那麼許多了,霍然而立,滿臉驚詫之色地望著玉磯子,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李顯善演戲,可此時震撼卻完全是出自真心——論交往,李顯其實與李淳風的交集並不多,真正的懇談也就只有一次,可李顯卻從其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子眷念之情,也算是得了其不少的指點,本還打算找個機會,再去拜訪一下李淳風,看能不能有所受益的,而今,這個神秘而又強大的老人居然已經過世了,還真令李顯有些子措手不及的痛心之感。
「李公一代奇人,竟就此羽化飛升,實我大唐社稷之慟也,孤這便上表,為李公請諡!」默立了良久之後,李顯有些子頹然地坐了下來,搖了搖頭,一臉惋惜狀地開了口。
「先師臨去時有言在先,曰其塵緣已了,世間榮辱皆已看開,令貧道不必通稟朝堂,一切自然為好。」玉磯子同樣滿臉子的悲痛狀,但卻並沒有同意李顯的提議,嘆了口氣,緩緩地開口解釋了一番。
「這……,也罷,既是李老遺言如此,小王尊其選擇,一切塵歸塵,土歸土,但願李老在天之靈能保佑我大唐得永昌,道長若是得便,還請擇日帶小王前去李老墓前祭奠一番。」李顯想了想,也覺得不好違背了李淳風的遺願,只是覺得自己若是不去拜祭一番,卻也說不過去,這便以不容置疑的語氣給出了個要求。
「殿下好意,貧道帶先師謝過了,不知先師當年交給殿下的匣子尚在否?」一聽李顯要親自拜祭李淳風,玉磯子臉上滾過一絲感動之色,可也沒就此事多說些甚子,只是躬身含糊地回了一句,轉而問起了當年李淳風留給李顯的那個神秘匣子,卻不曾想此言一出,李顯的臉上立馬露出了絲古怪的神色來……
第119章 意外之意外(下)
「殿下,莫非那匣子出了意外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