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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息怒,此間或許有誤會也說不定,還是先查查看再定也好。」
武后也不清楚衛敬業是不是真的時常出入青樓,可一聽李顯說得如此肯定,料想或許不差,自知此局恐怕要敗,但卻不願將此事擴大了去,不管怎麼說,衛敬業都是她的手下之一,該出手幫襯的,卻也少不得為之掩護一二,這便從旁打岔了一句道。
「母后所言甚是,然,良種推廣一事卻是刻不容緩,兒臣以為此事須得加緊辦了去才是,懇請父皇、母后下旨調狄仁傑來朝主持大局。」
武后想和稀泥,李顯卻不想讓此事再議了去,若真是再議接著再議,黃花菜怕是都得涼了,這便立馬站出來再次提議道。
「嗯,朕准了,回頭便與爾旨意。」
高宗本心便是想著要支持李顯一把,不止是為了推廣良種一事,更多的則是想李顯與武后在朝局上形成一個平衡,只是早前一直沒能找到支持李顯崛起的良機,此時見李顯已是成功地壓制住了武后的兇狠反撲,自是樂得順水推舟上一把。
「父皇聖明,兒臣領旨謝恩。」
李顯整出如此大的陣仗,為的便是這一目的,這一聽高宗已然下了決斷,心情自是大好,也不給武后再次打岔的機會,緊趕著便謝了恩,將此事徹底敲定了下來。
眼瞅著局面已然有些失控,武后自不免有些子急了,只是高宗旨意已下,她卻是不好當眾與高宗唱反調,無奈之下,只能是再次給賈朝隱使了個暗示的眼神。
「啟稟陛下,微臣有話要說。」
賈朝隱剛吃了李顯的一記悶棍,正擔心著李顯會與其來個秋後算帳,畢竟李顯的狠辣手段可是盡人皆知的事兒,奈何武后有令,他卻是不敢不從,只能是硬著頭皮再次站了出來。
「嗯?愛卿又有甚事麼?」
幾次三番被賈朝隱跳出來打岔,縱使高宗性子再好,也有些子不勝其煩了,面色不愉地掃了賈朝隱一眼,帶著強烈不滿之意地吭了一聲道。
「陛下,微臣以為太子殿下所現的諸般良種固然是件大佳之事,奈何遠水卻解不得近渴,於將來固是大善,可卻並不能解眼下之災情,先前太子殿下自言能緩解災情,可微臣卻看不出其所以然,只想請太子殿下給微臣作一說明。」
賈朝隱膽子雖是不小,可被高宗那陰冷的眼神一掃,還是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奈何事到如今,他已是無可後退了的,只能是咬緊了牙關,強作鎮定狀地進言道。
「唔,那倒是,顯兒……」
被賈朝隱這麼一提醒,高宗也想起了此番前來東宮赴宴的初衷,這便側頭望向了李顯,開口便要問個究竟,只是話尚未說完,卻見一名近侍神情慌張地從外頭狂沖了進來,話頭不由地便頓住了。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大批災民正在向東宮匯聚而來,羽林軍就快彈壓不住!」
那名近侍跌跌撞撞地衝到了涼亭前,也不等高宗開口發問,便即慌慌張張地便嚷嚷開了。
「什麼?」
高宗一聽此言,登時便嚇了一大跳,霍然跳了起來,面色瞬間便已是煞白一片……
第616章 舉重若輕(下)
「怎會如此?朕不是已下旨放糧了麼?為何災民還會嘯聚而來?這,這,這……」
為帝王者縱使再體恤百姓,心底里終歸是繃著根防民的弦,哪怕是高宗這等算不得賢明的君主也不例外,短暫的震驚過後,便是無盡的恐慌,可憐高宗身子骨本就不甚結實,再被一嚇,整個人已是哆嗦得有若篩糠一般。
「回陛下的話,據奴婢所知,乃是因盛傳東宮將開倉放糧之故,大批災民方才趕來就食,只是這人數著實驚人,據目測,已超過二十萬之多,薛大將軍與契苾大將軍都已率部趕至,奈何災民人數過多,已是大勢難阻,特遣奴婢前來告急,望陛下早做聖斷。」
一眾朝臣們雖大多知曉市面上瘋傳的謠言,可大多不清楚這謠言是如何來的,自是無人能答得出高宗的問話,只能是面面相覷地呆立著,倒是那名前來報信的近侍還有些膽略,緊趕著出言解說了一番。
「聖斷?啊,快,下令調軍,快,傳朕旨意,調軍平亂!」
高宗本就不算甚膽壯之輩,這會兒已是徹底慌了,哪顧得上去多想事發之緣由,一迭聲地便嘶吼了起來。
「陛下且慢,此時萬不可調兵,一者時間來不及,二來激發民變恐有大禍,微臣以為此事既是因太子殿下豪言而起,想來太子殿下必有解決之良策,臣等恭請太子殿下主持其事。」
調兵平亂固然可以解決眼下的問題,可後患卻是頗多,再說了,真要是調了兵來,那豈不是讓李顯躲過了一劫,這自然不是武后一黨所樂意見到之局面,正是出自這等考慮,不等近侍應諾而動,賈朝隱已是一派惶急之色地搶了出來,毫不客氣地將難題一把便推到了李顯的身上。
「陛下,賈相所言甚是,解鈴還須繫鈴人,值此危機關頭,還是讓顯兒先去試試好了。」
武后設下如此大的一個局,為的便是狠狠地削一下李顯的威風,自是不會放過這等煽風點火的良機,也不等群臣們有甚反應,已是搶先出言肯定了賈朝隱的進諫。
「這樣啊,唔,顯兒,你可願為父皇解此危厄否?」
高宗本是個無甚大主見之人,此時聽武后肯定了賈朝隱的說法,調兵平亂的念頭也就此打消了去,只是又擔心李顯無法應對危局,不免稍有些猶豫,可到了底兒,對事態的憂慮還是占了上風,這便愁容滿面地望向了李顯,試探地出言問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