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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為兄也不過是牢騷幾句罷了,七弟又非外人,在外頭為兄自不會胡亂妄言,啊,對了,那日七弟為何,唔,為何要與母后硬扛,倘若,唔,倘若七弟有失,叫為兄如何自處。」
被李顯這麼一說,李賢的老臉不禁微紅,尷尬地乾笑了兩聲,胡亂地解釋了幾句,旋即便將話題轉了開去,問起了七日前的那樁硬碰之事——這事情李賢早就想問了的,只是守靈時人多嘴雜,李賢實是找不到機會發問,憋心裡頭都已憋得快發酵了,此番擠上李顯的馬車,為的便是要搞清李顯的底牌究竟是甚子。
廢話不是?人都騎到咱脖子上來了,還不硬抗,莫非要等著掉腦袋不成,真是個白痴!李顯實在懶得跟李賢解釋這等淺顯得不能再淺顯的道理,眉頭微微一皺,王顧左右而言他地開口道:「六哥還記得那日八弟站哪了麼?」
「啊,這……,七弟之意是……」
於李賢來說,關心兄弟是假,關心太子之位才是真,這一聽李顯如此說法,立馬便急了,哪還顧得上去理會李顯與武后硬扛會不會因之遭殃的事兒,一雙眼瞬間瞪得渾圓,狐疑地看著李顯,口中胡亂地吭哧著。
這就被嚇住了?小樣,就不信還真治不了你了!李顯在心裡頭鄙夷地譏諷了李賢一番,可臉上卻滿是凝重之色,微微地搖了搖頭道:「這不過是個信號,其用意便是在說長幼未必有序罷了,六哥若是想上位,恐須得加緊準備才是。」
「七弟說的是,只是七弟早前不是說……,唔,莫非情形有變?」
李賢真正擔心的並不是李旭輪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幼弟,而是李顯的動態,雖說李顯早前已表明了全力擁自己上位的態度,可事情未見真章前,李賢還是不敢真兒個地放心下來,這會兒顧不得身體睏倦也要跟李顯套近乎之用意大體也正是為此。
「六哥不必擔心,依小弟看來,結果當不致有變,只是過程恐將複雜了許多,須得小心應對才是,然,不管發生了何事,小弟力挺六哥之心永世不變!」
李顯是人不是神,哪怕智算再過人,也不可能算計到所有的變化之可能,不過麼,倒也不虞武后能翻了天去,這會兒筋疲力盡之際,實在是無心跟李賢多囉嗦的,索性乾脆無比地給李賢吃上顆定心丸了事。
「七弟之情為兄自當銘記在心,不敢或忘,而今母后既敢如此逆天行事,其心叵測,為兄,為兄定不與其干休!」
這一聽李顯再次表明了擁立的態度,李賢總算是放心了下來,然則一轉念想到武后的狠毒手段,底氣立馬便又有些子不足了起來,色厲內荏地咬著牙關,放出了句實在算不得狠的狠話。
「嗯,六哥,一切當得小心,所有事宜待六哥入了東宮之後,再從長計議好了,切不可因小失大,哦,到六哥府上了,小弟這一身骯髒難耐,就不進去叨嘮了,回見罷。」
馬車行得很快,說話間便已到了潞王府外,李顯笑著拱了拱手,叮嚀了幾句之後,便將李賢送下了馬車。
「也罷,勞累了幾日,為兄也是乏得緊了些,那就明日再議也好。」
李賢的精神同樣萎靡得很,又得了李顯的再次保證,實是無心再多客套,笑呵呵地還了個禮之後,抬腳便行上了府門前的台階,站在門口揮手目送李顯的馬車駛出了照壁,便即拖著腳走進了府門之中……
「殿下,您回來了。」
「殿下!」
送走了李賢之後,李顯絲毫沒耽擱,一路急行歸了府,剛從二門廳堂前的照壁轉將出來,入眼便見兩位王妃領著後院老小全都聚集在了堂前的天井裡,不由地便是一愣,還沒等其回過神來,趙瓊與明月公主便已一左一右地迎上了前來,兩張如花般的俏臉上皆滿是擔憂的神色,直瞧得李顯心頭微酸不已,剛要深吸了口氣,打算伸手來個左擁右抱,卻猛然被自個兒身上的餿味給嗆了一下,不由地便苦笑了起來,然則二女顯然沒在意李顯身上的邋遢,幾乎是撲著便掛到了李顯的身上。
「孤沒事,孤這不是回來了麼?呵呵,走罷,回屋說去。」
李顯自是清楚二女在擔心些甚子,可當著眾人的面卻是不好解釋過多,只能是乾笑了兩聲,輕拍著二女的香肩,胡亂地安慰了幾句。
「哎呀,殿下,您餿了啊!」
二女都不傻,尤其是明月公主,其出身王室,對天家的陰暗勾當更是清楚無比,對於新婚之夜時出的那些事兒早就起了疑心,這數日來,始終在擔心著宮中的李顯,日也盼,夜也盼,總算是盼到了李顯的歸來,心情激盪之下,自是顧不得甚禮儀不禮儀的了,只顧著伏身李顯懷裡,暢快地流著淚,直到一聲脆脆的童聲響起,二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似乎不太妥當,忙不迭地各自掙扎出了李顯的懷抱,再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鬼精鬼靈的上官婉兒不知何時已湊到了近前,正一手捏著小鼻子,一手可著勁地在臉前扇著,小眉頭緊皺著,一雙可愛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鄙視著李顯,不由地全都被逗得笑了起來。
「……」
我勒個去的,啥叫餿了?敢情咱是麻花還是饅頭來著?望著上官婉兒那張作怪的小鬼臉,李顯極其難得地老臉一紅,一時間還真不知說啥才好了,再被趙瓊等人一笑,更是覺得全身發癢不已,無奈之下,只好苦著臉,無奈地聳了下肩頭,氣惱地伸手颳了下小婉兒的鼻頭,幾乎是用竄地便沖向了後院澡堂,其形可謂是狼狽至極,身後立馬便響起了眾人哄然的大笑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