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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輔們的用心,李顯心中自是有數,但卻並不放在心上,道理很簡單,既然明日要動手,李顯就沒打算善了,就算高宗還活著,李顯也無所謂,大不了將逼宮的戲碼演成玄武門之變好了,這個底氣,李顯還是不缺的,具體之安排,李顯早已布置停當,卻也不怕後黨們能翻了天去。
形勢似乎不錯,然則李顯卻並不興奮,隱隱覺得自己似乎漏算了些甚子,可諸事繁雜之下,卻又想不出岔子何在,哪怕在心中已是將整體計劃細細地過了好幾遍了,也愣是沒發現有甚不對之處,心氣自不免稍有些浮躁。
「殿下。」
就在李顯默默沉思之際,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中,滿頭是汗的羅通從外頭大步行了進來,疾走數步,搶到了李顯的身後,語氣急促地喚了一聲。
「嗯?」
李顯回身一看,見來得是羅通,原本微皺著的眉頭頓時鎖得更深了幾分,但並未開口,只是輕吭了一聲,示意羅通有話便說。
「啟稟殿下,據越王府內線傳來急報,末時前後,越王突然失蹤,目前下落不明,據聞,失蹤前,越王始終在後花園中,末時前後,其婿裴守德還曾與其在後花園裡議事片刻,至裴守德去後,越王便已不知所蹤,屬下已令人嚴加打探,尚未有明確消息。」
這一見李顯的視線掃了過來,羅通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一躬身,緊趕著將消息細細地稟報了出來。
竟然逃了?這老狐狸還真是有夠狡詐的!
一聽羅通如此說法,李顯不由地便是一愣,這才醒悟過來,敢情他先前一直心神不寧的地兒就在此處——對於李貞其人,李顯雖不甚放在眼中,但卻知曉此人非等閒之輩,並未打算放其一碼,原本的計劃是明日逼宮之事一了,便先將其拿下,不求能徹底亂了相州軍的軍心,卻能指望著李沖等人稍有忌憚之心,箇中妙用自是不少,為此,李顯不僅部署了不少的人手牢牢地盯死了越王府四周,更下令全面啟用越王府內的釘子,以求一舉擒住越王這隻老狐狸,但卻沒想到這老賊如此油滑,竟然聞風而遁了。
「將人手收回來罷,那廝應該已是逃出城了,唔,走得如此之急,其身邊護衛定然不多,讓王寬帶一小隊去追追看好了。」
李顯略一思索,便已斷定李貞此去定是要與相州大軍會合,自是有心加派人手,將其捉拿回來,奈何明日之事更為重大,輕易疏忽不得,有鑑於此,李顯雖是不甘,也就只能是派出一小隊人馬,略盡些人事罷了。
「諾,末將這就去辦。」
李顯既已下了決斷,羅通自是不敢稍有耽擱,緊趕著應答了一聲,匆匆退出了書房,自去張羅相關事宜不提……
「下錢糧,小心火燭!」
戌時正牌,洛陽宮角樓上一陣鐘聲悠揚地蕩漾著,伴隨著的是管事宦官那尖細的嗓門,厚重無比的兩扇玄武門轟然關緊了起來,宮內宮外徹底斷絕成了兩個世界,這一切從宮外看起來,似乎與往日無甚不同之處,可宮中卻非往日裡那般的寂靜與祥和,一隊隊的帶甲武士腳裹棉布,銜枚疾走,在宮中各處緊張地布防著,其中間雜著不少肩插利劍的老少道士,整個洛陽宮北宮一派肅殺之氣象,尤其是與東宮相交接的通訓門處,更是重兵雲集,陸續趕來的整整三千羽林軍官兵聚集在城門下的廣場上,雖無言,卻有濃濃的殺氣沖天而起。
通訓門高大的城牆上,五短身材的武懿宗如同一隻大馬猴般的城門樓處來回地轉悠著,滿臉子的急躁與擔憂之色,不為別的,只因今夜換防之後,原本安排在通訓門處的棲霞觀眾高手已盡皆被調走,如今除了他手下的兩千羽林軍之外,就只剩下兩個棲霞觀三代弟子在,而他所要面對著的則是東宮三千虎賁之師,哪怕明知東宮虎賁不會輕易發動攻擊,可武懿宗心裡有鬼之下,又怎能安得下心來,無時不刻地盼著援軍趕緊趕到,可左等右等,也沒見集結到了位的援軍有上城牆接防的跡象,這可把武懿宗急得個不行,有心下城去問個究竟,卻又怕疏忽了職守,正自焦急中,突聞一陣甲冑摩擦聲在上城梯道中驟然響起,心一動,趕忙小跑著沖了過去。
「末將參見李大將軍!」
這一見到行上了城頭的是被一眾帶甲武士簇擁著的左羽林軍大將軍李多祚,武懿宗暗自鬆了口大氣之餘,也不敢在頂頭上司面前失了禮數,忙不迭地迎上了前去,恭謹地行了個軍禮。
「嗯。」
李多祚顯然心情不佳,壓根兒就沒理會武懿宗的殷勤見禮,只是從鼻孔里輕吭了一聲,看也不看武懿宗一眼,領著一眾親衛,目不斜視地逕自走進了城門樓中,大步行到上首的几子後頭,沉著臉端坐了下來。
「狗蠻子!」
依仗著武后的權勢,武懿宗在禁衛中素來橫行無忌,此番受了李多祚的冷落,心中自是大為的不滿,哪怕明知李多祚這是在跟武后置氣,不過是在發泄被發配到通訓門之怨罷了,可武懿宗卻還是忍不住低低地咒罵了一聲,但卻絕不敢忘了正事,恨恨地跺了跺腳之後,還是只能無趣地轉身行進了城門樓中。
「大將軍,時候不早了,您看這接防一事……」
武懿宗為人雖驕橫無比,可在蠻子氣十足的李多祚面前,卻是不敢有甚太過放肆的舉止,小心翼翼地湊到近前,陪著笑臉地進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