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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翁之意不在酒?唔,好句,卻不知出自何典故?」
張柬之沒急著評述李顯的觀點,倒是對李顯話語裡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之辭大感興趣,興致勃勃地追問了一句道。
厄,該死,又說漏嘴了!李顯說的時候倒是順口無比,待得張柬之這麼一問,立馬醒過了神來,敢情不知不覺中又剽竊了一把後世的名言,此時別說歐陽修沒出生,便是他祖父的祖父也還不知在哪呢。
「呵呵,先生見笑了,此孤隨意胡謅之言罷了,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乃孤往年之習作,實算不得甚名句,自談不上有甚典故可言。」
李顯畢竟臉皮厚,既然說漏了嘴,那便索性一次剽竊個夠,堂而皇之地將歐陽修的名言據為了己有。
「殿下果有大才也,不錯,醉翁之意不在酒,斯言大善矣,那裴守德之來意不過是欲挾持殿下以應朝局罷了,至於孫全福所為恐另有機樞,未必便是裴守德之原意。」張柬之素來好文,對如此之佳句自是大為的欣賞,狠誇了一句之後,這才慢條斯理地分析道。
「應付朝局?莫非這廝還真打算憑此案讓孤屈服不成?嘿,當真好膽!孤不發威,還真人人將孤當病貓了,該殺的狗東西!」
李顯原本就是靈醒之輩,張柬之只一提點,他便已聯想起了朝局中太子的威風,立馬便想透了裴守德的來意,不過麼,李顯可沒一絲一毫的興奮之意,反倒是怒氣勃發,準備給裴守德來上一個狠的了。
「讓殿下屈服倒不致於,不過是投石問路罷了,殿下若是強勢,則其必將退縮,若是殿下稍露怯意,則其必會利用欽差之身份步步緊逼,歸根結底不過是以打逼和之策罷了,卻也無甚說頭。」
張柬之不愧是當世有數的智者,早在裴守德出手之際便已看穿了其根本之用心所在,這數日以來,儘管李顯不在蘭州,可張柬之卻始終不曾有半點的示弱之表現,不單強硬逼迫刺史王庚全力偵緝此案,更以大都督府之名義通令各州協查,甚至公然派出王府衛隊嚴密監視裴守德的住處乃是李溫府上,擺出了絕不妥協之架勢,以致裴守德這數日來都不敢有甚進一步的舉動。
「嘿,孤又豈是這幫小丑可逼得了的,八王叔的手敢伸過來,孤也就敢砍,想讓孤出面去跟太子死拼,做夢去好了,孤之意已決,此事斷無妥協之理,該殺的便盡皆殺光好了,孤不介意流多少的血!」
李顯此時需要時間來休養生息,但卻絕不意味著要以軟弱面目示人,再者,李顯從來就沒將太子李賢當成競爭之對手,又怎可能被越王李貞這麼點小手腕綁架上與太子對抗的馬車,面對著膽敢觸犯自己底限之輩,李顯只有一個答覆,那便是殺!
「殿下且請息雷霆之怒,事情尚不到那般地步,依張某所見,此事當可分兩步走,其一,先將事由以密信告知太子殿下,想來以太子之急性,怕不會給越王好果子吃罷,其二麼,不妨先看看裴欽差之舉止再定後續事宜好了,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話,這位欽差大人也差不多該上門拜訪殿下了。」
張柬之也是個殺性甚重之輩,前番斬殺丘神勣便是出自其一力之主張,然其到底並非嗜殺之人,在如何應對裴守德一事上,與李顯的想法顯然有著不一致之處,只是他卻並沒有急著出言反對,而是委婉地解說了一番。
「稟殿下,欽差裴守德在府門外遞牌子求見,請殿下明示。」
河西地面邪,這說曹操,曹操還真就到了,這不,張柬之話音剛落,就見高邈急匆匆地從屏風後頭冒了出來,疾步走到李顯身前,一躬身,緊趕著出言稟報了一句道。
喲呵,來得好快麼!一聽裴守德到了,李顯不由地便望了張柬之一眼,卻也沒多說些甚子,只是微微一皺眉,揮了下手道:「宣罷!」
「這……,諾!」
一聽李顯此言,高邈不由地便是一愣——裴守德雖官位卑微,可頭頂上卻有著欽差的大帽子,照規矩,李顯須得大開中門迎接才是,可如今李顯居然採用了召見下屬的方式,自由不得高邈不犯暈的,可一見李顯的眉頭已是皺緊了起來,卻也不敢多廢話,只能是恭敬萬分地應了諾,急忙忙地退出了書房,自去宣召裴守德不提。
第446章 教訓你,沒商量(下)
裴守德原本並不打算如此早與李顯會面的,按其預先的計劃,真要與李顯見面,那也得是由著李顯求上門來方可,然則天卻不遂人願,一來遲遲無法取得王通的口供,二來麼,又唯恐李顯將半路遇刺的帳算到自個兒的頭上,也不得不緊趕著上門請個安,順便刺探一下李顯的底線,以便決定下一步棋究竟該如何走,正因為此,裴守德不得不提前露面,但卻又不想過分低了自家的身份,這便將所有欽差的行頭盡皆擺了出來,隱隱然有著與李顯分庭抗禮的意味在內,只是這名刺都已遞進去多時了,始終就沒見英王府中有甚響動,這等情形一出,裴守德的心中難免頗有些不安的忐忑,卻又不敢胡亂催促,只能是按捺著性子在英王府門外默默地等待著。
「殿下有令:宣,刑部員外郎裴守德覲見!」
等待覆等待,裴守德都已等得頗為不耐之際,終於等到了高邈的到來,然則不等裴守德上前寒暄,就見高邈臉色一板,拖腔拖調地宣了一嗓子,登時便令裴守德為之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