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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勒個去的,居然給老子塞來這麼個貨,噁心人也不帶這麼整的!李顯一聽便已知曉了武媚娘此舉的用心所在,這哪是要賀蘭敏之跟著一道習武,渾然是要賀蘭敏之來搗蛋的,就賀蘭敏之那無行輕浮的德性,滿京師里誰都避之唯恐不及,真要是李顯跟這貨走一塊兒,臭了名聲不說,又有誰敢收李顯為徒來著,到了末了,李顯這番習武非得成了朝野的笑柄不可!
懿旨,麻煩的懿旨,若是沒這麼個懿旨的話,李顯大不了拼著跟賀蘭敏之鬧翻了臉,也得將其甩到一旁,可有了武后的懿旨,這臉可就不那麼好翻了,畢竟百事孝為先,哪怕李顯對自己那個狠心無比的親生母親沒有半點的依戀之情,也無一絲一毫的敬意,然則母子間的關係卻是無法說斷便能斷得了的,這等「不孝」的帽子李顯可是敬謝不敏的,再說了,如今的局面下,懿旨幾等同於聖旨,李顯縱使有心卻也不敢明著違背,這等令人頭疼萬分的死局該如何解開著實讓李顯十二萬分地為難了起來。
「表哥可是真欲習武麼?」李顯思索了片刻,突地笑了起來道。
「怎麼?小七可有甚良策麼,快,說來聽聽。」賀蘭敏之本就是懶散到家之人,此番若非武后發了脾氣,他也不肯前來,這一聽李顯此話里透著有解決之道的意味在,立馬便興奮了起來,兩眼賊亮無比地死盯著李顯,急吼吼地出言催促著……
第30章 考驗(上)
「表哥若是真心欲習武,小王實無可置啄處,若不然麼,呵呵……」面對著賀蘭敏之熱切的目光,李顯卻並沒有立馬便將解決之道合盤托將出來,而是打了個哈哈,賣起了關子來。
「嘖,小七是欲看哥哥笑話還是怎地?好端端地,誰耐煩去整那些勾當,說罷,甭兜圈子了,只消能免了這混帳差使,但凡哥哥有的,小七你儘管開口好了。」賀蘭敏之一聽有門了,立馬拍著胸脯,賭咒一般地許諾上了。
「表哥,小王可是聽說弘文館那頭有人上了本章,說是前梁蕭方等所著之《三十國春秋》頗有疏漏之處,似該重撰為宜,今事尤未決,表哥何不去求了這個差使。」李顯哈哈一笑,湊上前一步,壓低了嗓門,小聲地提點道。
「弘文館?《三十國春秋》?啊哈,好,好主意,得,若是能成,回頭哥哥一準做東,與小七共謀一醉!」一聽李顯出了這麼個主意,賀蘭敏之先是疑惑,緊接著便是一陣狂喜,哈哈大笑地拍了拍李顯的肩頭,而後,也沒管李顯是怎個反應,突地捏唇打了聲唿哨,就見一匹白馬從照壁處竄了出來,賀蘭敏之急沖兩步,手一伸,已拽住了馬韁繩,身形輕巧地一躍,人已瀟灑無比地上了馬背,哈哈大笑地對著李顯揮了下手,逕自一溜煙地跑遠了。
晦氣,流年不利,出門竟遇到這麼堆狗屎!眼瞅著賀蘭敏之連個招呼都不打便跑了,李顯沒好氣地在心裡頭暗罵了一聲,可也沒多說些甚子,低著頭走到早已停靠在照壁處的馬車旁,一揮手道:「去南校場。」話音一落,也沒管一眾手下如何反應,一哈腰,人已鑽進馬車廂里去了。
這是個危險信號,看樣子接下來怕是還有大麻煩!儘管已順利地將賀蘭敏之打發了開去,可李顯不單沒能松上一口氣,反倒是面色陰沉了起來,只因他很清楚賀蘭敏之不過只是個無行浪子罷了,屬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貨色,真正可怕的是武媚娘的惦記,一想到武媚娘那陰狠的手腕,李顯又豈能開心得起來,然則開弓沒有回頭箭,為了將來能不受凌辱,這會兒哪怕是再艱難,李顯也只能是咬著牙硬扛下去罷。
遇到賀蘭敏之這麼個貨,太子那頭該有得忙了,呵呵,就不知歷史還會不會重演來著。與武媚娘的鬥爭乃是長期的事情,李顯雖重視,卻並不畏懼,只略略想了想之後,便即丟到了腦後,倒是琢磨起賀蘭敏之到弘文館的「舊事」來了——前世的賀蘭敏之也確實就職過弘文館(位於東宮裡,算是東宮附屬機構的一部分),乾的也是主持修撰《三十國春秋》的事兒,從這一點來說,李顯倒是沒太多地改變歷史的軌跡,只不過是將之提前了一年而已。
在李顯看來,賀蘭敏之謀求去弘文館的事情幾乎不可能起波折,道理很簡單,修史乃是清貴之舉,遠比習武要有面子得多,這等能留名青史的事兒韓國夫人與魏國夫人絕對會全力支持,無論兩位夫人中的哪一位出面,高宗那頭都不可能駁回,武后那頭縱使另有想法,也不好明著反對,如此一來,李顯就算是將賀蘭敏之這麼塊臭狗屎徹底送到了東宮裡去了,真不知素性溫文爾雅的李弘遇到了輕浮無行的賀蘭敏之該有多頭疼來著,一念及此,李顯嘴角一彎,不由地便露出了個戲謔的微笑……
南校場顧名思義便是位於皇城南側的一個演武場,名為校場,其實地盤並不算大,攏共不過三十畝方圓不到,壓根兒無法作為校驗大軍之所用,然則用來作為南衙十六衛點將場所,卻是綽綽有餘,當然了,十六衛各部齊到的話,那也一樣是不敷使用,好在十六衛各部向來是各司其職,倒也不會有撞車之嫌,今日恰逢左驍衛校驗諸將,南校場的使用權自是歸其所有,隔著老遠便能聽到內里傳將出來的呼喝之聲,直聽得李顯心如貓搔,恨不得立馬便趕到地頭,也好見識一下諸將耀武的風采。
「來人止步,軍機重地不得擅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