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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參見周王殿下。」
早已等候在前院二門廳堂里的王德全一見到李顯從後堂轉了出來,趕忙搶上前去,深深一躬,高聲見禮道。
「王公公客氣了,免禮,免禮,呵呵,小王來遲了一步,叫公公久等了,海涵,海涵。」李顯似乎心情很好之狀,這一見到王德全給自己行禮,李顯很是客氣地抱拳還了半禮,笑呵呵地打了個招呼。
「奴婢不敢。」王德全哪敢受了李顯的還禮,趕忙向後退開了小半步,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一張大紅請柬,很是恭敬地雙手捧著,高舉過頭頂,高聲稟報導:「殿下,太子殿下有請柬在此,請殿下過目。」
嗯?請柬?搞得如此正式,嘿,這小子到底在唱哪出戲來著?李顯本以為太子會約自己私下聊聊,卻沒想到李弘居然連請柬都派了來,完全就是一派大張旗鼓的架勢,一時間心裡頭還真有些子犯起了叨咕,可這當口上卻也不好多問,李顯也只能是客氣地伸出雙手,將請柬接到了手中,翻將開來,只一看,臉上飛快地掠過一絲狐疑之色,眼珠子微微一轉,心中已是瞭然,這便哈哈一笑道:「還請王公公回稟太子哥哥,就說小王習武乏了,實不敢飲酒,太子哥哥的好意小王只能心領了,容小王日後反請太子哥哥以作陪罪罷。」李顯話說到這兒,不容置疑地提高了下聲調道:「高邈,替本王送送王公公。」話音一落,壓根兒就不給王德全反應的時間,李顯一旋身,人已轉回後堂去了。
「殿下……」
王德全顯然沒想到李顯居然如此不給太子面子,微一發愣間,就見李顯已走到了後堂口,不由地便急了起來,剛張嘴呼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些甚子,就見高邈已從旁攔在了其身前,一擺手,比了個手勢道:「王公公,您請!」
「唉!」
被高邈一攔,李顯早已走得沒了影,王德全縱使再不甘,也沒了奈何,只能是搖頭嘆息了一聲,苦著臉出了廳堂,自回東宮復命去了……
第98章 妥協的藝術(六)
「嗯,你說什麼,他不來?」
東宮顯德殿書房中,端坐在几子後頭的太子李弘一聽完王德全的回稟,臉色立馬便耷拉了下來,語氣不善地吭了一聲。
「是,回殿下的話,奴婢無能,未能請得周王殿下前來赴宴。」
王德全跟隨太子日久,自是知曉李弘一般情況下都是個溫和之輩,可一旦發起火來,那可就是晴天霹靂一般的兇悍,此時一見李弘氣色不對,登時便有些子慌了神,顧不得許多,忙不迭地跪倒在地,磕了個頭,緊趕著解釋了一句道。
「哼!」
李弘冷冷地哼了一聲,蒼白的臉上怒意洶湧,可到了底兒還是沒有就此發飆,只是厭煩地揮了下手,示意王德全退下,他自己卻焦躁地站起了身來,在房中來回地踱了幾步,這才算是勉強將心頭的怒火壓制了下來,隨即將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閻立本與劉祥道二人,沉吟著問了一句道:「閻公,劉公,那小子莫非真打算接了河工的差使麼?」
李弘顯然是真的生氣了,言語間大失往日的溫和,竟連「小子」這等不怎麼文雅的詞都從口中冒了出來,有鑑於此,閻、劉二人自是不敢隨意出言評論此事,彼此互視了一眼之後,極為默契地都擺出了副皺眉苦思的架勢,至於是不是真的在認真思索此事,那就只有他倆自個兒心裡清楚了的。
「怎麼?二位愛卿對此皆無所見麼?」
河工之事牽扯過巨,李弘實是難以持平常之心,這一見兩大心腹大臣半天都沒個言語,心中的煩躁自是再也壓不下去了,陰沉著臉,沒好氣地吭了一聲。
「殿下,依老臣看來,周王殿下未必真有心要拿住河工差使,之所以不肯奉召前來,或許是欲擒故縱之計也。」閻、劉二人雖萬分不想在此事上多言,可被李弘這麼一問之下,卻是被逼到了牆角上,不答是不成了的,無奈之下,閻立本也只好硬著頭皮站了出來,語氣略帶著絲猶豫地回答道。
「欲擒故縱?此話何解?」
李弘的心顯然是已有些亂了,一時間竟無心去細細思索閻立本話里的潛台詞,直截了當地便追問了起來。
「殿下明鑑,依老臣看來,周王殿下此舉或許就是買賣人討價還價的小手腕罷了,河工之事如此重要,豈是周王殿下這等初出茅廬之輩所能擔當得起的,從局面上分析,哪怕是有著皇后娘娘的插手,也不可能落到其手上,真有能力拿下河工一事者,除殿下與璐王殿下外,再無旁人,這一點想來周王殿下心中必是有數,只是因著皇后娘娘的保薦,周王殿下如今所處的位置顯得極為的關鍵,他偏向哪一方,哪一方的勝算便要大些,此即待價而沽也,其之所以跟璐王殿下起衝突,又拒絕殿下之邀請,皆是由此而起,實無蹊蹺可言。」眼瞅著李弘無法靜心思考問題,閻立本儘管不願,也只好盡力將理由詳細地述說了一番。
「唔,原來如此,孤這個七弟不去做商賈還真是可惜了,也罷,他不願來,孤便自去好了。」李弘本性聰慧,先前是亂了心神,這會兒一聽閻立本分析得有理,煩躁的心立馬便安定了不少,甚至還有心情譏諷了李顯一句。
「殿下不必親去,再派人去請上一回,周王殿下必至!」
太子乃是半君之尊,輕易不可出東宮半步,此時局面複雜,更是不易輕動,閻、劉二人都是老成持重之輩,自不敢讓李弘如此胡為,各自對視了一眼,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勸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