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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公公不必如此客氣,卻不知太子哥哥有何令諭給小王,還請陳公公明言。」
李顯心中雖很是厭惡陳大用,可卻絕不會有所表露,笑著抬了下手,止住了陳大用的見禮,一派隨和地問了一句道。
「太子殿下有口諭,宣,周王殿下入宮覲見。」
陳大用順著李顯的手勢站直了腰板,而後面色一肅,拖腔拖調地宣了一聲。
就這?太子那廝搞啥啊,把這老傢伙派了來,是唯恐那婆娘不知曉麼?這戲碼未免演得過了些,無趣!李顯心思靈敏得很,自是已猜到了李弘此舉的用意之所在,可心裡頭卻是頗不以為然的,只是這等場合下,卻也不好多說些甚子,只能是恭敬地躬身應承道:「臣弟緊遵太子哥哥之令,陳公公,請罷。」
「殿下,請。」
陳大用只管傳諭,對於李顯按不按諭行事卻是不放在心上的,左右該傳的令諭已然傳完,陳大用自也不想在潞王府門前多呆,這便比劃了個「請」的手勢,將李顯讓上了馬車,而後一旋身,也上了東宮的馬車,當先領著路,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沿長街向東宮方向趕了去……
第126章 太子的反擊(三)
「臣弟參見太子哥哥。」
李顯在陳大用的陪同下,一路暢行無阻地進了東宮,直入書房,方一轉過房門處的屏風,入眼便見太子李弘在正面色陰沉地端坐在几子後頭,一雙眼殺氣騰騰,似欲擇人而噬一般,李顯自不敢怠慢,緊走了幾步,搶上前去,很是恭敬地行禮問安道。
「七弟,來了,坐!」
李弘睜著通紅的雙眼,漠然地看了李顯一眼,聲音嘶啞黯淡地吭了一聲,可還沒等李顯開口應答呢,李弘的雙目中便已淌下了兩行委屈的熱淚。
「太子哥哥,您,您沒事罷,臣弟,臣弟……」
大傢伙都是演技派高手,那一頭李弘忙著扮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這一頭李顯立馬便演起了驚惶失措的小弟,很是及時地湊了上去,配合得可謂是天衣無縫,放之後世,就憑小哥倆的這套演技,拿個小金人之類的演藝大獎絕對跟玩兒似地輕鬆。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七弟,為兄心裡苦啊,七弟,可願助為兄一臂之力?」
李弘單薄的身板哆嗦著,一雙淚眼飽含熱切地看著李顯,似哀求又似命令一般地哭著問了一句道。
「太子哥哥,臣弟,這個,這個……」
既然是演戲,李顯自然也就跟著演了全套,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支支吾吾地不肯正面作答,一雙眼卻瞄向了木然站在一旁的陳大用,那意思似乎在說——有外人在,機密事不可言。
「退下,爾等全都退下!」
李弘一見李顯如此做派,立馬配合地臉色一變,對著陳大用等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一迭聲地下著令。
「是,老奴告退。」
陳大用木著臉,躬身應答了一聲,一派無所謂狀地領著書房裡的一眾小宦官們退出了書房,只是在轉身的那一霎那,其眼神里那隱隱的譏諷之意卻是掩飾不住地冒了出來,立馬便被始終在注意著其一舉一動的李顯看得個正著。
果然如此,嘿,都在用計,那就看誰的算路更狠了!只一看見陳大用眼神里那絲一閃而過的異色,李顯便已可斷明自己的預判該是無誤,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卻並沒有多說些甚子,躬身而立,一派靜候太子發話之恭謙。
「七弟,事情你該是都知道了,孤不想再多說,此等大辱非只是為兄臉上無光,但凡我天家之人怕也難逃他人詬病,孤若是不反擊,豈不讓天下人恥笑了去,七弟可願助為兄報此血仇否?」陳大用等人退下之後,李弘猛地一拍几子,霍然而起,怒目圓睜地叱問道。
瞧這話說的,反擊,反擊,您老這是反擊麼?擺明了往人設好的圈套里鑽罷了,嫌自個兒命太長了不是?李顯已然猜到了李弘的反擊是個啥東東,心裡頭自是大不以為然,不過麼,這等時分李顯卻是不能當面潑李弘冷水的,別的不說,他自個兒也是天家的一份子,這臉面丟了,總的找回來才是。
「太子哥哥放心,臣弟自亦是天家子弟,此等讎隙豈能不報,只是不知太子哥哥打算如何行事,還請示下,臣弟也好斟酌著配合上一回。」李顯先是毫不含糊地表了態,而後話鋒一轉,毫無顧忌地便探起了李弘的底來了。
「好,這才是孤的好七弟!」
李弘此番決意要斷武后一臂,自是有著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心,只是心裡頭卻不是太有譜,畢竟光靠他這一方的力量,就算能在朝爭上占到上風,也未見得便能取得高宗的絕對支持,唯有二王通力配合,方可取得壓倒性的優勢,以此來迫使高宗當庭下個定奪,不給武后以騰挪的空間和時間,而今,箭已上了弦,又得了李顯的承諾,李弘自是有理由高興上一回的,這不,李顯話音剛落,李弘立馬便重重地一擊掌,狠誇了李顯一句。
「太子哥哥的事便是臣弟的事,臣弟自責無旁貸,只是茲體事大,牽一髮而動全身,太子哥哥究竟如何打算還請明言,臣弟聽著便是了。」李顯乃是有備而來,自是不會在意李弘那些個無甚實際意義的誇獎,再次表了態之後,毫不客氣地接著追問起詳情來。
「七弟,來,坐下說。」
李弘並沒有急著將全盤計劃道將出來,而是微笑地指了下几子的對面,示意李顯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