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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顯早已將狄仁傑視為心腹,本就有心重用於其,只是狄仁傑剛到朝中任職,根基極淺,李顯有勁也使不上力,這回大理寺巨案爆發,毫無疑問正是狄仁傑正式登上朝堂大舞台的良機,此際見李賢誇獎狄仁傑,李顯自是緊趕著順水推舟了一把。
「唔,好,既然是七弟所薦之人,想來不差,孤就坐等狄公的好消息了。」李賢素來相信李顯的眼光,只是此事畢竟實在是太重大了,由不得李賢不慎重上一些,可轉念一想,他自個兒並無斷案之經驗,與其胡亂出手,倒不如相信狄仁傑來得好,畢竟先前狄仁傑的分析乃至判斷無一不顯示出其過人的才幹,這便略一沉吟之後,答應了李顯的請求。
「狄公只需專注縱火一案便可,至於盤點案宗一事就不必管了,這事孤讓宋獻去辦,六哥,您看這樣可成?」李顯有心讓狄仁傑出頭,可卻不打算讓他成為眾矢之的,這便笑著加了一句,而後以探詢的目光看著李賢,一派請示之狀。
「嗯,也好,那就這麼定了。」
對於李顯的建議,李賢既沒急著否決,可也沒急著答應,畢竟此事著實太過重大了些,不親自盯著的話,李賢很難安下心來,問題是大理寺里並無他李賢的得力手下,由李顯的人去負責,卻也無甚不妥之處,左右哥倆個如今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真出了事,誰都討不了好,有鑑於此,李賢沉吟了片刻之後,還是同意了李顯的提議。
「六哥英明。」
李顯笑眯眯地打趣了李賢一句,一派輕鬆自如之狀。
「你啊,都這時分了,還有心說這個,讓為兄說你啥好來著。」被李顯這麼一調侃,李賢先是一楞,而後哭笑不得地瞪了李顯一眼,沒好氣地笑罵了一聲,原本緊繃著的心卻就此松泛了下來,末了,與李顯對視了一眼,哥倆個同時放聲大笑了起來……
俗話說得好,有人歡喜就有人愁,那一頭李賢兄弟倆心情大好,這一頭東宮裡的李弘卻是愁得眉頭深鎖,滿臉子的晦氣狀——李弘很惱火,還不是一般的惱火,只因大理寺這個衙門實在是太重要了些,李弘原本算計好了打武后一記耳光之餘,順勢再將觸角伸進大理寺中,不求能全盤掌控,分上一杯羹總是要的,可萬萬沒想到大理寺竟然蹊蹺無比地起了火,鬧到最後,案子居然全歸了李賢兄弟倆,這令李弘不免有種為人作了嫁衣裳的噁心之感。
沒錯,現階段李弘的主要政敵乃是干政無度的武后,為此,聯合一切有生力量,以阻擊武后日益膨脹的野心,本身沒有甚可計較之處,可問題是野心勃勃的李賢以及態度曖昧的李顯都不是啥好鳥,那眼睛怕也都是在瞄著東宮的位置,真讓那兩小子再這麼成長下去,勢必尾大不掉,李弘心中自不免有種前門驅虎後門進狼的窘迫之感,於取捨之間,頗有進退失據之憾,這等夾心餅乾的滋味自然是極為的不好受,李弘不煩心才是怪事了的,他這一煩心不打緊,滿宮上下的氣氛可就此壓抑了起來,一眾隨侍的宦官宮女們更是戰戰兢兢地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唯恐一不小心便成了太子遷怒的目標。
「殿下,有消息了。」
就在李弘陰沉著臉端坐在几子後頭默默沉思之際,王德全急急忙忙地從書房外沖了進來,一見到太子的面,顧不得喘上一口大氣,便急吼吼地出言稟報了一句道。
「哦?」李弘一聽此言,立馬霍然而起,張嘴欲問,可話到了嘴邊,又強行忍了下來,只是板著臉,對著書房中的一眾人等揮了下手,冷冰冰地下令道:「爾等全都退下!」
「諾。」
一眾隨侍的宦官宮女們本就怕被遷怒,這一聽李弘如此下令,哪有不趕緊應諾而去的道理。
「殿下,潞王、周王當眾責打大理寺丞丘神福,並將所有大理寺官員一體拘押,事情鬧大了,奴婢估計宮裡那頭怕也該得了消息了。」眾人剛一退下,王德全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湊到李弘身前,小聲地稟報著,話音里滿是激動之意。
「唔,竟有此事?」
李弘一聽自家那兩個弟弟行事居然如此果敢與狠辣,臉皮子不由地便抽搐了幾下,遲疑地呢喃了一聲。
「沒錯,是真的,奴婢已得到準確線報,說是二位殿下讓狄人傑負責審縱火案,由宋獻負責梳理殘餘案宗,據聞,縱火案已略有突破,已可確認是人為縱火,至於案宗目下的損失尚不清楚,估計在七成以上。」王德全抬起袖子,抹了把滿頭滿臉的汗水,緊趕著解釋了一番。
「嗯。」李弘沒有多說些甚子,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一聲,低著頭在書房裡來回踱著步,臉色變幻了不停,良久之後,突地站住了腳,側身看著王德全道:「除此之外,還有甚消息麼?」
「這……」王德全愣了愣,而後突地想起了一事,剛忙一躬身回答道:「稟殿下,是還有一事,據線報,周王殿下拿下了京兆府的一名兵丁。」
「嗯?怎麼回事,說!」
李弘一聽此言,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狐疑,眉頭一揚,緊趕著追問了一句道。
「這個……,奴婢也不知內情如何,只知曉那兵丁是京兆府少尹陳仁浩叫來的,具體是何原因奴婢也不清楚。」王德全哪會去關心一個小卒子的問題,自是不曾將心思放在其上,這一聽李弘問得如此急迫,心中一慌,忙躬著身子含糊地解說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