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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圖是……」
這一聽李顯開了口,王海濱自是不敢怠慢,趕忙走上前去,躬著身子,往圖上一看,狐疑萬分地輕咦了一聲,一時間竟看傻了眼,不是這圖看著眼熟,而是他壓根兒就看不懂。
「王壯士常年都在哪些港口出海,又都到過甚地方?」
這所謂的海圖本就是李顯憑著記憶畫出來的,自然談不上有多精確,不過麼,大體上各大洲的方位還是錯不到哪去的,至於地名麼,不過是換成了現如今大唐通用的一些詞罷了,放之後世,這張地圖自是一錢不值,可在這個時代,卻絕對是獨一無二的先進水平,當然了,那些個經緯度之類的玩意兒,除了李顯本人之外,怕是沒第二人能看得懂了,王海濱自也不會例外,這一點李顯心中自是有數,自不會在意王海濱的迷惑不解,這便笑著出言問道。
「回殿下話,小的有時從杭州走,有時從廣州行,具體從何出海,一是看天時,二是看商家之要求,於小的本身倒是無甚區別,至於所到之處麼,倭國倒是常去,還有便是爪哇等諸島也曾走過。」雖不明白李顯此問的意義何在,可王海濱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李顯的提問。
「既如此,王壯士請看好了,此處便是杭州城,這是廣州府,此地便是倭國所在,而爪哇位居於此,過了爪哇之後,便是大洋,其間有巨島,名澳洲,再往前走數千里便是美洲,另,從此路行,即便可到波斯,過了波斯,不遠便有一大陸,名為非洲,其上所居者,大體以崑崙奴為主,而繞過此海角,則將至另一大陸,名為歐洲,其中盡皆金髮碧眼之輩,有小國無數,從西域來我大唐經商者不凡這些小國之民,王壯士可看懂了未?」
李顯笑呵呵地以手指在地圖上畫來划去,將各處地域簡單地描述了一番,直聽得王海濱雙眼放光不已。
「殿下,小的勉強是看懂了,若此處確係倭國的話,這圖倒確實不差,卻不知是哪位大家之手筆,小的萬分不及其一也。」
王海濱到底是常年在海上討生活之輩,一旦認出了東瀛以及爪哇的位置,只略一估算,便已推斷出此圖大體上不差,至少就其所走過的海況而論,此圖可謂精確得很,心中自是大喜,激動地應答了一句道。
「孤得此乃是有一歐洲來客所奉,只是一向不敢肯定其事罷了,王壯士既覺得此圖能用便好,孤有一事相托,不知王壯士可願幫孤一個大忙否?」
李顯自不可能承認此圖乃是自個兒的手筆,若不然,解釋起來怕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只能是推到了子虛烏有的歐洲來人頭上,左右這年月從歐洲沿絲綢之路前來大唐的客商多如過江之鯽,要想徹查,壓根兒就沒半點的可能性。
「殿下請吩咐,小的若是能辦得到,便是拼死也要為殿下辦了去,若不能,小的也不敢胡亂應了。」
王海濱人雖長得粗豪,可顯然不是粗人,心思縝密而又謹慎,並沒有一口便答應李顯的要求,而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第339章 大航海計劃(下)
「王壯士有這份心怕不是好的,不知王壯士家中可還有甚老小麼?」
王海濱這等表態實多有保留,足見其謹慎之個性,於常理來說,這等答覆顯然有著觸犯李顯之嫌疑,直聽得鄧誠滿頭虛汗狂冒不已,唯恐平白遭了池魚之殃,然則李顯卻似乎一點都不介意,笑呵呵地抬了下手,示意王海濱平身,一派隨和狀地拉起了家常。
「回殿下話,小的雙親早喪,唯糟糠老妻及三子一女,長女已嫁為人婦,三子中長、次二子隨小的一道海里討生活,幼子今歲十四,已進了州學。」
王海濱不明白李顯為何突然問起了家事,可卻不敢不答,這一說起家中幼子,黝黑的臉上不自覺地便流露出了自豪的神色。
「唔,十四歲能中秀才,這份天資倒也不差,這樣罷,孤與國子監祭酒駱公尚有些交情,王壯士之幼子便在國子監里補個監生好了,高邈,此事便交由爾去辦了。」
一聽王海濱的幼子十四歲便中了秀才,李顯還真有些子意外的,要知道此時科舉剛步入正軌,各州取士都極嚴謹,所取之名額極其有限,僧多粥少之下,競爭可謂是異常激烈,尤其是揚、杭、蘇等南方文化鼎盛的州縣更是如此,沒有真本事,甚難擠得過獨木橋,有鑑於此,李顯的愛才之心立馬便起了,略一沉吟之後,給出了一個極重的承諾——國子監的監生可不是隨便人能混得上的,那可是權貴子弟扎堆的地兒,沒個背景,便是有錢也進不去,且不說其中的師資有多強,也不說在其中可交到多少的人脈,光是憑著監生的身份即可直接參加殿試這一條,便可引天下無數讀書人盡折腰。
「殿下厚愛,小的無以為報,當效死以謝殿下大恩!」
王海濱到底是混過官場的,自是知曉國子監乃是官宦的搖籃,但凡入了監生,只要不是太愚笨,基本上都可混上頂官帽子,再加上有李顯這麼個背景在,可以說其幼子已是一隻腳踏進了宦海,前途可謂是不可限量,王海濱自無法再保持鎮靜了,一頭跪倒在地,磕頭連連地表起了忠心來。
「嗯,這話孤記住了,王壯士請起罷,孤有兩件事要交待。」
李顯沒矯情,坦然地受了王海濱的大禮,末了,一揮手,神情肅然地吩咐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