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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殿下厚愛,屬下告退。」
李顯待下素來甚厚,尤其是行動組之人的待遇更是極高,月俸不在朝堂大員之下,李顯這一口氣給了雙俸,賞賜不可謂不重,然則羅通卻並未因此而有甚失常的表現,恭敬地謝了一聲之後,悄然退出了房去。
這小子不錯,值得栽培!李顯對於羅通的表現極為滿意,心裡頭自是起了大用於其的念頭,可也沒往深處里想了去,只因如今戲台已搭好,是到了他李顯這個主角上台唱上一回大戲的時候了!
「高邈!」羅通剛退下,李顯便即一擊掌,高聲呼喝了一嗓子。
「奴婢在!」
這一聽到李顯的呼喚,早已在書房外等候多時的高邈自是不敢怠慢,疾步跑進了書房,緊趕著應答道。
「備車,孤要即刻進宮面聖!」李顯掃了高邈一眼,面色肅然地吩咐了一句,話音里的煞氣濃得驚人之至……
則天門外,為數多達五十餘人的朝臣們正聚集在宮門前的小廣場上,焦躁不安地眺望著洞開著的皇宮大門,這裡頭除了從白馬寺一路行來的駱賓王、李銘等人,更有不少聞訊趕來參與其事的大臣們,甚至連坐鎮洛陽的宰相郝處俊都已趕到了現場,聲勢不可謂不浩大,然則眾臣工都已等了近半個時辰了,卻始終沒能等到覲見的傳喚,誰也不清楚聖意究竟如何,心焦自也就是難免之事了的。
「快看,來了。」
就在諸臣工各懷心思之際,卻見嚴德勝領著幾名小宦官不緊不慢地從宮門裡轉了出來,立馬在眾臣中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陛下口諭:朕體違和,諸事日後再行計議,欽此!」
嚴德勝壓根兒就不理會朝臣們的期盼之情,拖拖沓沓地行到了近前,拖著腔調地宣了聖諭,而後,也不給諸臣工發問的機會,身子一旋,抬腳便要走回宮去。
「嚴公公且慢,不知陛下可曾接到我等之彈章?」
駱賓王生性耿直,眼裡向來容不得沙子,這一見嚴德勝如此作態,登時便怒了,板著臉便叫住了嚴德勝。
「洒家不知,駱中丞有事儘管上本好了。」
嚴德勝一點都不在意駱賓王的肅然,陰陰地一笑,隨口答了一句,頭也不回地便要就此離去。
「你……」駱賓王大怒之下,便要再次喝問,然則還沒等他開口,背後便傳來了一聲冷厲的訓斥之聲——「嚴德勝,爾安敢欺君罔上!」
「放……啊,殿下,老奴……」
嚴德勝乃是武后的絕對心腹,這些年來在宮中可是威風慣了的人物,向來不怎麼將朝臣們放在眼中,這一聽居然有人敢當眾訓斥自己,登時為之大怒,憤然轉回了身去,張口便要呵斥,只是一看清發話之人竟然是周王李顯,立馬嚇得趕緊改了口,尷尬無比地傻站在了當場。
「參見殿下。」
諸臣工先前光顧著接旨,並不曾注意到李顯的到來,此際聽得聲響不對,自是紛紛回過頭去,這才發現李顯正渾身煞氣地站在了眾人的身後,眾人皆不敢怠慢,各自躬身見禮不迭。
「諸公請起。」李顯坦然地受了群臣的禮,淡淡地回了一句,而後大步排眾而出,走到了手足無措的嚴德勝身前,冷漠地掃了其一眼,毫不客氣地開口道:「孤這就要面聖,嚴公公大可不去通稟,孤不介意的。」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嚴德勝吃過李顯的虧,自是知曉李顯的手段了得,哪敢跟李顯強項,這一聽李顯語氣不善,額頭上立馬便見了汗,卻不敢去擦拭上一下,只能是陪著笑臉地道著不敢。
「不敢麼?那就有勞嚴公公了。」
李顯的臉色始終陰沉著,絲毫不因嚴德勝的退讓而有所變化,冷冷地哼了一聲,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了一句道。
「不敢,不敢,殿下請稍候,老奴這就去,這就去。」
嚴德勝身為武后心腹,自是知曉李顯這是為何而來的,他可不想在這當口上去觸李顯的霉頭,忙不迭地應答了一聲,逃難一般地領著人便溜回了宮去。
「諸公,小王平白遭此大辱,幸得諸公能主持公道,小王在此謝過了。」李顯壓根兒就沒去理會嚴德勝的逃竄,迴轉過身去,對著一眾大臣們深深一躬,抱拳行了個大禮,語氣激動地謝了一句道。
「不敢,殿下切莫如此。」
「殿下客氣了,此等不平之事,我等豈能置身事外。」
「不錯,此等惡事我等若是置之不理,聖賢之書豈不白讀了。」
一眾大臣們大多是激於義憤而來的,先前因著高宗避而不見之故,本就已是群情激憤,再被李顯這麼一謝,一個個心中的正義感自是就此暴起了,眾口紛紛之下,人人神色激動不已,唯有郝處俊卻是默默不語地站在了一旁,只是看向李顯的眼神里卻充滿了驚奇之色,似乎隱有擔憂之狀,但卻並未就此多說些甚子。
「郝相,小王此際心已大亂,懇請郝相能主持其事,還小王一個公平。」
李顯表面上激動萬分,其實內心冷靜異常,自是注意到了郝處俊的神色略有不對,念頭只一轉,便已知曉郝處俊在擔心些甚子,左右不過是怕李顯借著此事收買朝臣之心,從而引發進一步的東宮之爭罷了,這便索性大方地將主持大局的權力交到了其手中。
「殿下放心,老臣自當盡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