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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雁麼?嘿,太子哥哥自以為能憑此物拖延婚事,所行的不過是以拖待變之策罷了,可惜啊,小弟偏生不讓他如願。」李顯壞笑了一下,不以為意地說了一句道。
「哦?計將安出?」
一聽李顯說得如此自信,李賢的眉頭不由地便揚了起來,狐疑地看了看李顯,見其輕鬆自如的模樣不像是在說笑,登時便來了興致,緊趕著便追問了起來。
「佛曰:不可說!呵呵,山人自有妙計,六哥只管看熱鬧好了。」
李顯笑著回了一句,賣足了關子。
「你啊,就喜歡整這些玄虛,好端端的佛偈被你這麼一用,真可謂是不倫不類,罷了,七弟既不願說,為兄也懶得問,說罷,要為兄做些甚事?」
李賢一門心思便是要入青宮,但凡能為難太子的事情,就沒有他不樂意為之的,此時見李顯不肯將內里的詳情道破,雖有些不滿,卻也不好強求,只能是笑罵了一聲了事。
「哈,六哥還真說對了,小弟正有一事要六哥辦了去。」
李顯哈哈一笑,雙掌一擊,擠眉弄眼地打趣道。
「哦?請賜教!」
李賢顯然沒李顯那等說笑的心緒,面色一肅,神情慎重無比地看著李顯,一派認真狀地追問道。
「好叫六哥得知,此番布局其實都是擺在明面上的,大多事情怕是難瞞得過母后的心機,唔,便是太子哥哥處早晚也會想個通透,可惜啊,就算他們都想明白了也無濟於事,概因雙方本就無一絲一毫妥協的可能,小弟所為不過是為雙方提供一個正面而戰的契機罷了,其中最關鍵的還得著落在六哥身上。」面對著李賢的肅然之色,李顯滿不在乎地聳了下肩頭,語氣平淡地解說了一番,言語間一派大局在握的從容風範。
「嗯?」
一聽關鍵居然落在自個兒身上,李賢登時便是一愣,疑惑萬分地凝視著李顯,輕吭了一聲,擺出一副詳聽下文之架勢。
「六哥不必驚疑,此番亂事必然不小,不消說,小弟這個始作俑者怕也難逃被捲入之命運,鬧不好還得脫上一層皮,至於六哥麼,坐山觀虎鬥即可,可有一事卻得預做準備,那便是寫好自請明春主考大比之奏本,待得時機一到,即刻上了本章,拿下此要職!」李顯這回沒再賣關子,而是神情慎重地回答道。
「七弟,為兄……」
這一聽李顯謀劃了如此大的一盤局,甚至不惜身陷其中,最後的結果竟是在為他李賢在謀利益,李賢的心不由地便是一熱,張了張嘴,似欲出言感謝一番,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說啥才好了。
「六哥,你我兄弟本是一體,多餘的話小弟也不多說了,那奏本還請六哥抓緊了辦才好,其餘諸事便由小弟出面應對好了。」李顯一擺手,大包大攬地說道。
「好,七弟能有此心,為兄都記在心裡了,倘若將來……,為兄斷不會忘了七弟的好!」
李賢顯然是真的被李顯感動了,眼角濕潤地賭咒了起來。
「兄弟齊心!」
「其利斷金!」
李顯立起了手掌,面容堅毅地開了個頭,李賢立馬會意地舉掌相擊,念出了下半句,而後,哥倆個相視大笑了起來,喜悅的笑聲在寬敞的車廂里迴蕩不已……
「聖上口諭,宣,太子殿下並潞、英、殷三王乾元殿覲見!」
從城外五里的郊迎之處到皇城的距離並不近,約有十五里之地,饒是眾人皆乘馬車,這一路走到則天門,也足足費了一個多時辰的時間,日頭早已西偏,好在聖旨來得很快,眾人牌子方才遞上去,不過一柱香的時間,便見司禮宦官高和勝領著數名小宦官從門裡急行了出來,拖腔拖調地宣了高宗的口諭。
「有勞高公公了。」
一聽覲見的地點是在大內的主殿,李弘的眉頭不自覺地便是微微一皺,可也沒多說些甚子,只是點了下頭,溫和地謝了一聲。
「老奴不敢,太子殿下,諸位殿下,陛下與娘娘都在等著,您們請隨老奴來。」
在場的都是極貴之輩,高和勝自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媚笑地躬身退到了一旁,卑謙地擺了下手,比了個請的手勢道。
「嗯,有勞了。」
李弘心中雖疑竇重生,可臉上卻依舊笑得無比溫和,點了下頭,一抖寬大的袖子,當先行進了則天門中,李賢等人見狀,自是不敢怠慢,紛紛起步,跟在了李弘的身後,一路無語地沿著宮中大道直奔乾元殿而去……
「兒臣等叩見父皇,母后。」
乾元殿中,高宗與武后並肩高坐在龍床上,一臉古怪精靈的小丫頭太平公主則背著手站在一旁,一見到四位兄長行了進來,立馬可愛地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登時便逗得四位皇子不由地皆是一樂,然則樂歸樂,禮數上卻都不敢有失,以李弘打頭,兄弟四人疾步搶到御前,各自大禮參拜道。
「好,好,弘兒,賢兒都來了,好,平身,都平身罷。」
高宗不算好皇帝,也不算個好父親,可對子女的疼愛卻大多出自真心,這會兒見自家四個兒子一併到來,老懷自是大慰,未語先笑,一迭聲地叫著好。
「兒臣等謝父皇隆恩。」
兄弟四人照老例謝了恩,各自起了身,盡皆垂手而立。
「弘兒啊,禮部此番報上了個人選,說是裴居道家的丫頭不錯,為父也見了,確實是好,足堪吾兒良配,你也老大不小了,這事情便早些辦了也好,弘兒意下如何?」高宗很是滿意地環視了一下諸皇子,臉上立馬浮現出一抹自得的笑容,眼光最後落到了居前的李弘身上,笑容可掬地開了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