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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這個皇叔怕是不好當罷,好事輪不上,甚消耗戰該都是將軍第一個上罷,嘖嘖,這借刀殺人的伎倆著實是犀利得緊啊,可憐將軍如今尚兀自蒙在鼓裡,孤甚是憐爾。」李顯壓根兒就沒管赫茨贊有多尷尬,吧砸了幾下嘴唇,一臉子憐憫狀地挑撥著赫茨贊的神經。
「某,某,某與那賊勢不兩立,某……」
赫茨贊倒也不傻,被李顯這麼一點,自是知曉了為何自個兒總是被派去干苦活,雖明知李顯這是在挑撥離間,可赫茨贊還是忍不住怒氣勃發,恨恨地咒罵了幾聲,待要放幾句狠話,突然想起了自個兒階下囚的身份,不由地便泄了氣,頭垂得都快貼到了胸口上去了。
「將軍若有所思,孤倒是不啻成全的。」
李顯任由赫茨贊沮喪了好一陣子之後,這才慢條斯理地吭了一聲道。
「啊……」
赫茨贊原本已是認了命了的,這一聽李顯如此說法,眼登時便瞪得渾圓,霍然抬起了頭來,滿臉子驚詫地望著李顯,眼中隱隱有複雜的光芒在閃動著……
第393章 疏不間親
「某,某身為大蕃人,死當大蕃鬼,殿下要殺便殺好了,莫要再戲弄末將了。」
赫茨贊臉色變幻了良久之後,突地抬起了頭來,給出了一句聽起來堅毅,其實內里滿是怯懦的答案。
「將軍此言差矣,孤若是要殺爾,又何須與爾敷衍至此,如此說罷,遙想太宗當年,吐蕃贊普松贊干布取某之姑姑文成公主為妃,唐蕃和睦,親如一家,使節往來不絕,商旅絡繹,那是何等之盛況,至今思之,尤令孤神往,奈何自噶爾·欽陵當道之後,不單屢犯我大唐之天威,更視當今贊普為無物,實逆賊也,其不死,吐蕃必亡無疑,不是亡於我大唐強軍,便是滅於噶爾·欽陵之篡位,爾既言皇親,又豈能坐視大禍從天而降?」
李顯面色霍然便是一肅,話越說越是激昂,到了末了,猛地一拍几子,一副痛心疾首狀地高呼了起來,直聽得赫茨贊一愣一愣地,一時間竟有些子反應不過來,愣是想不明白李顯這個外人為何比自己這個皇親還關係吐蕃的安危。
「這個,這個,末將,末將……」
赫茨贊是真的不知該如何作答了,細想了一下之後,愣是沒發現李顯話里有甚埋伏之所在,尤其是想到噶爾·欽陵每每針對自己的行為,赫茨贊的心已是狂動了起來,只是在不明白李顯的用意之前,他卻是不敢胡亂表態的,也就只能是含含糊糊地結巴著。
「怎麼?赫茨贊真忍心坐看吐蕃覆滅麼,嗯?」
這一見赫茨贊在那兒猶豫不定,李顯立馬加了把火,臉一耷拉,寒聲喝問了一句道。
「啊,不,不,不,殿下誤會了,末將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唔,只是殿下欲末將何為,總該先給末將交個底罷?」
李顯身上煞氣大,這麼一耷拉下臉來,龐大的氣勢便陡然而起了,饒是赫茨贊也算是屍山血海里滾打出來的人物,卻也一樣吃不消,身子猛地一個哆嗦,險險些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好一陣子慌亂之後,這才勉強穩住了神,苦著臉回答道。
「很簡單,孤只需要爾回邏些好生輔佐芒松芒贊,促其謹記其祖與我大唐之情誼,莫要彼此刀兵相向,萬事當以和為貴,除此之外,孤別無所求!」
李顯氣勢一收,臉色稍緩了些,一派苦口婆心地述說著,那真誠的樣子,當真有如勸善的菩薩下凡似地,要多慈悲便有多慈悲。
「就這事?」
一聽李顯如此說法,赫茨贊的眼都瞪圓了,滿臉子迷茫與疑惑地看著李顯,驚詫莫名地問了一句道。
「不錯,就這事,赫茨贊將軍若是能輔佐芒松芒贊成就一番大業,促我唐蕃和睦,當為不世之功也,孤願與將軍共襄盛舉,不知將軍意下如何哉?」
李顯回答得極為的肯定,臉上的笑容也格外的真誠,真誠得就有如跟兔子打著商量的大灰狼一般無二。
「倘若如此,末將又怎能拒絕殿下之好意,只是末將卻有言在先,末將輔佐贊普可以,殿下卻不能強以意志加諸於末將,若不然,末將誓死不敢從也!」
赫茨贊並沒能看出李顯那真誠無比的笑容背後究竟都藏了啥,可卻還是多留了個心眼,這便試探著提出了個條件。
「善,孤豈是強迫於人者,但消將軍回了邏些,孤一概不管將軍之事,若是將軍還有甚需要,只管直說,孤絕無不允處,來日若是有大礙難處,孤能幫的一準幫了便是,如此,將軍可還有甚不解之處否?」
李顯笑吟吟地給出了個承諾,極盡誘惑之能事,不過麼,就算再給赫茨贊倆腦袋瓜子,他也想不通其中的關竅之所在。
「末將多謝殿下慷慨,既如此,末將自當欣然從命!」
赫茨贊細細地打量了李顯一番,見李顯不像是在說笑的樣子,心遂安了下來,慎重其事地朝著李顯一躬身,吊了句文。
「如此甚好,唔,本該即刻便送將軍回邏些,只是如今戰事正酣,將軍若是突然離去,恐遭人非議,姑且在枹罕城中刺史府里好生休養上些時日,待得此戰過後,孤自當派人護送將軍榮歸,如此可成?」
這一見赫茨贊已是徹底墜入了彀中,李顯自是不想再多費口舌,這便哈哈一笑,拍了下手掌,收杆子捉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