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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李賢是怎麼也沒想到高宗給出的處罰會是如此之重,這一聽之下,登時便懵了,吃驚萬分地抬起了頭來,茫然無措地望著高宗,渾然忘了要領旨謝恩。
「嗯?爾欲抗旨麼?」
一見李賢如此作態,高宗方才稍緩的臉色立馬便又難看了下來,陰冷地吭了一聲道。
「兒臣不敢,兒臣領旨謝恩。」
無奈、委屈,卻又無處解說,這便是李賢此時的心情寫照,可縱使有著再多的不甘,再多的怨疚,面對著固持己見的高宗,也沒他說理的份兒,到了這般田地,李賢除了老老實實領旨之外,自是再無它路可走了。
「如此甚好,爾道乏罷。」
該說的都已說了,該處置的也都已是處置過了,高宗身體本就不佳,如此這般地發作上一場之後,疲憊便不可遏制地涌了上來,實在是無心再去安撫李賢受傷的小心靈,狠狠地打了個哈欠,不耐煩地揮了下手,毫不容情地便下了逐客令。
「是,父皇聖明,兒臣告退。」
眼瞅著高宗主意已定,李賢自是知曉此際縱使再說甚子,都已是無濟於事,自也不想在這傷心處多呆,這便磕了個頭,告了聲罪,便即怏怏地退出了乾元殿,乘著軟輦便出了宮門。
「殿下,您……」
東宮主事宦官張徹領著一眾東宮侍衛們正在則天門外百無聊賴地等候著,這一見端坐在軟輦上的李賢面色難看到了極點,不由地便大吃了一驚,忙不迭地便搶上前去,驚疑不定地探問出半截子話來。
「哼,回宮!」
李賢心情正壞,哪有心跟張徹多作解釋,雙眼一瞪,沒好氣地斷喝了一嗓子,而後,也沒管張徹是怎生表情,怒氣沖沖地便跳下了軟輦,大步向停在一旁的金鉻車行了過去,那等怒氣勃髮狀登時便令張徹嚇傻了眼,愣了一下,這才慌亂地跟將上去,沒想到李賢剛走了沒幾步,卻又猛然頓住了腳,躲避不及的張徹一頭便撞上了李賢的後背,立馬便將李賢撞得個立足不穩,險險些就此摔倒在地。
「啊,殿下息怒,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張徹乃是打小伴隨李賢長大的,自是清楚盛怒下的李賢發作起來有多可怕,這一見李賢眼已瞪起,立馬便嚇癱了,趕忙一頭跪倒在地,連聲哀告了起來。
「哼,廢物!去,即刻宣大理寺少卿狄仁傑到東宮覲見,還不快去,作死麼?」
李賢這會兒雖在氣頭上,可畢竟心掛武后臨朝這等大事,卻是沒功夫跟張徹多計較,眼一瞪,喝斥著便下了令。
「啊,是,奴婢這就去,這就去!」
張徹茫然不知所以,可卻不敢多問,忙不迭地應了諾,翻身而起,一溜煙地便沖向了邊上的侍衛人群,搶過一匹戰馬,隨便點了數名侍衛陪同,一溜煙地便縱馬向狄仁傑府上狂沖了去……
第507章 天后主政(下)
大廳里很靜,靜得連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得分明,然則並非空無一人,恰恰相反,此際大廳的人並不算少,五個坐著,一個站著,愣是將不算太大的廳堂擠得滿滿當當地,只是一眾人等盡皆面色肅然無比,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的意思,就宛若六尊木雕泥塑一般,當然了,誰若是敢真將這六位當成木雕泥塑的話,那一準是老壽星上吊,嫌自個兒活得太長了,不說別的,光是站著的那位便不是尋常人惹得起的人物——「鳴鏑」行動組大佬羅通,至於其它人麼,瞧瞧,坐在主位上的是大理寺少卿狄仁傑,端坐在首位上的則是當朝宰相樂彥瑋,其下手的是國子監祭酒駱冰王,對面兩位則分別是左衛將軍蕭潛、「鳴鏑」掌舵莊永,哪一個不是重量級的人物,無一不是尋常人等需要仰望的存在,只是這會兒一個個盡皆面色凝重異常,似乎遇到了甚天大的難決之事一般。
「咳咳,諸公,開始罷。」
狄仁傑偷眼環視了一下在場諸人,見一眾人等皆無開口之意,心裡頭的煩意立馬便更盛了幾分,沒錯,他是握有李顯所給的臨機決斷之權,可以節制在場諸人,平日裡倒也好說,只消轉達一下李顯的令諭,諸人也都能全力配合,可此番科場弊案發生得太突然了些,別說遠在河西的李顯無法料知,便是連素來消息靈通的「鳴鏑」在事發前也不曾得到絲毫的消息,而今朝局的平衡已處在了崩潰的邊緣,身為英王一系在朝堂的實際主持人,狄仁傑不得不利用荀假的機會,將眾人召集起來商議對策,至於能得到甚結果麼,狄仁傑其實並不抱太大的希望,概因這幾位都不是甚善茬子,每一個的資歷都比他狄仁傑還深上不老少,彼此間的關係也不甚融洽,未見得便會聽他狄仁傑的指揮,饒是如此,身為主人,狄仁傑卻也不得不率先站出來開這麼個頭。
「嗯。」
「開始罷!」
「議議也好。」
狄仁傑既已如此說了,一眾人等自也不會有甚反對的意見,盡皆將目光投到了正襟危坐的莊永身上。
「諸位大人,據可靠消息,刑部侍郎武承嗣已以酷刑審得了禮部尚書林奇之口供,半個時辰前已進了皇宮……」
一見眾人的目光掃將過來來,莊永自是不敢怠慢了去,挺直了身子,言簡意賅地將所得之消息稟報了出來。
「酷刑?這豈不是屈打成招麼?當真狂悖,不行,老夫定要上本彈劾武承嗣這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