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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孤先前聽武尚書言辭鑿鑿,認定東宮一案已是真相大白,全案皆已審結,再無疑點,可是如此?」
李顯不動聲色地點了下頭,淡然地往下追問道。
「確實如此,不知殿下此言何意?莫非是還有甚疏漏麼?請指教!」
武承嗣原本繃緊著神經,怕的便是李顯問出甚古怪問題來,此時一聽李顯居然問的是案情,心中自是大定了下來,自忖此案已是盡在掌握之中,也不怕李顯能翻了案去,不單給出肯定的答案,還反過來將了李顯一軍。
「疏漏?原來武尚書還知道此案有疏漏?呵呵,孤還真有些小瞧了爾了麼?」李顯對武承嗣這等沒有絲毫操守可言的貨色向來是深惡痛絕得很,姑且不提前世的那些恩怨,就衝著其是武后的狗腿子這一條,李顯便沒打算給其留半點的臉面,這便毫不客氣地開刷了其一把之後,面色突地一肅,煞氣十足地喝斥道:「陳嘯天、朱凱之二人在此案中是何角色?武三思為何明知孤的五哥受小人慫恿而故意不報到御前?又為何偏要等東宮衛士殺進皇宮方才發動埋伏?這其中是何根由?還有,陳、朱二賊一路殘殺羽林軍兵卒不在少數,案宗里為何無此記載?此二賊如今何在?爾故意隱瞞此等消息是何道理?說!」
「這,這,這……」
李顯身上的煞氣乃是屍山血海里打熬出來的,自是驚人得很,這一猛然發動之下,又豈是武承嗣這等沒見過血之輩所能承受得起的,再加上陳、朱二人之事被李顯當庭揭破,武承嗣心中早已是慌了陣腳,支支吾吾了半晌,也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直驚得滿頭滿臉的冷汗狂淌不止。
「父皇,兒臣懷疑東宮一案別有蹊蹺,五哥固然有大過,可明顯卻是受了小人的蠱惑,其中隱情須得徹查方可,若不然,何以堵住天下人之口,望父皇明察!」
李顯連看都不再看慌亂不已的武承嗣一眼,一側身,對著高宗便是一個大禮,語氣沉痛無比地請求道。
譁然,一派的譁然,群臣們早就懷疑此案並不似表面上那麼簡單,只是李賢造反乃是事實,諸臣工們迫於武后的淫威,卻也無人敢在此案上胡亂插手,此時一聽李顯所言不像有假,自是全都驚心於此案內幕之複雜,一時間盡皆亂議了起來,滿大殿裡竟是嚶嚶嗡嗡之聲大作不已。
「大膽武承嗣,爾安敢欺朕,爾可知罪!」
高宗雖弱懦了些,可並不愚鈍,事到如今,又怎會看不出此案十有八九是武后在背後搗的鬼,心中的怒氣自是再也按捺不住了,氣惱萬分地一拍龍案,毫不客氣地便斷喝了起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微臣,微臣……」
武承嗣原本就被李顯的煞氣沖得頭暈目眩,再被高宗這麼一發作,哪還能站得住腳,忙不迭地一頭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般地嚷了一嗓子。
「陛下息怒,妾身以為此事其實並無乖謬之處,賢兒或許是受小人之蠱惑,可其本心不堅卻也是事實,縱有千萬理由,謀逆之舉卻是不爭之事實,顯兒遠在吐蕃,不明具體案情,有些疑慮卻也難怪。」
眼瞅著武承嗣已是徹底扛不住了,唯恐其當庭說出甚不堪的話來,武后雖不甘,卻也不得不強行出頭攔阻了一番。
「朕不管甚事實不事實,朕要做的事還輪不到旁人來指手畫腳,朕意已決,自此革除李賢太子之位,降為江陵郡王,著即出京赴任,未得朕之旨意,不得擅離屬地!」
高宗在上朝前便與武后有過一段小小的爭執,為的便是要不要放李賢一碼的事兒,只是當時高宗懼內思想作怪之下,沒能犟過武后的堅持,只能是不甘不願地敗下了陣來,可此際盛怒攻心之下,他卻是不再理會武后的意思了,極其難得地端出了帝王的架勢,一拍龍案,便已將旨意下了去,絲毫不給武后留下任何反對的機會!
「父皇聖明!」
該達到的效果已然達成,李顯也沒打算再在此案上多加糾纏,毫不猶豫地第一個站出來稱頌了一把。
「陛下聖明!」
群臣們原本就不想參與到英王與武后的公然對抗中去,此際見高宗主意已定,自也無人願意再節外生枝,自也跟著山呼稱頌不已。
「啟奏父皇、母后,兒臣有本上奏!」
高宗難得地上朝一次,為的便是要救李賢一命,如今目的已然達成,他自是不想再有甚勞心之事,加之久病的身體已疲,這便欠身將起,打算就此退了朝,然則沒等其起身,卻見翼王李旭輪已從旁閃了出來,手捧著本蒙了黃絹的摺子,高聲地稟報了一句道。
第601章 直入青宮
群臣們再次譁然了起來,實在搞不懂今日的朝議究竟是怎地了,兩位皇子居然都有本要奏,李顯上本倒也屬正常之事,畢竟剛奉旨去探視了廢太子一回,終歸得回稟,可李旭輪這個攏共只上過一兩回朝的主兒也嚷嚷著要上本,這可就令群臣不禁有些個犯叨咕了的。
「輪兒有何本章只管奏來。」
高宗屁股都已離開了龍床,可這一聽李旭輪要上本,自是不好就此離去,只能是無奈地坐了下來,滿臉倦意地虛抬了下手道。
「兒臣謝父皇恩典!」李旭輪恭恭敬敬地謝了恩,而後將手中捧著的奏本攤了開來,朗朗宣讀道:「儲君,國之根基也,非德才兼備者,不可擔之,今幸有英王顯,賢能神武,為帥可降服邊寇,為政,則可造福萬民,是謂國之棟樑才也,純孝而又仁愛,是謂德也……,是故,兒臣以為六哥乃東宮之不二人選,懇請父皇、母后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