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頁
李溫雖蠢笨如豬,可眼下卻尚有用處,李顯自是不介意幫襯其幾句,左右說幾句好話又不花錢,不單能解李溫之窘,外帶還能表現一下自個兒體恤族弟的風度,更能刷刷身邊人等的好感度,這等一舉多得的事兒李顯自是做得過去。
「英王哥哥說的是,小弟定當多多歷練,將來也好幫著哥哥戰場見功。」
李溫總算是沒笨到家,這一聽李顯出言幫其解圍,心裡頭自是受用得很,趕忙陪著笑臉地回了幾句。
「嗯。」
這事情不過就是個小插曲而已,說過了也就過了,大體上的用意說穿了就一條——為李溫的謊言補上個太過顯眼的漏洞罷了,至於有用沒用,李顯卻並不是太在意,自也不想在此事上都浪費口舌,輕吭了一聲之後,便率眾向丘神勣的伏屍之處行了過去。
「參見殿下!」
丘神勣的屍體旁,兩名中年仵作正在小心翼翼地驗著屍,這一見李顯率眾而來,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站了起來,各自躬身大禮參拜不迭。
「免了罷,都說說,可有甚所得麼?」
望著丘神勣那殘破的屍體,李顯的心情其實好得很,不過麼,表露出來的卻是滿臉的痛心狀,面對著兩名仵作的參見,李顯也就只是隨意地擺了下手,一開口便直奔了主題。
「回殿下的話,丘大將軍身被二十二創,其中刀傷二十處,鈍器擊穿傷兩處,據檢驗所得,丘大將軍右手臂及肩頭兩處貫通傷乃是馬車被毀時碎木片所致,其餘刀傷大多在胸及頭部,致命傷位於咽喉,共中三刀,兇手為多人,丘大將軍之死乃亂刀劈殺所致。」兩名仵作互視了一眼,由著一名年歲較長的站了出來,將驗屍所得一一稟報了出來。
「兇殘!可惡!」
丘神勣的死狀死因李顯自是再清楚不過了的,可這並不妨礙李顯在眾人面前擺出一副被兇手的狠辣所激怒的樣子,但見李顯牙關緊咬,僅僅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詞,臉色便已是瞬間猙獰了起來,霍然回首,冷厲地盯著劉禕之,恨聲斷喝道:「劉大人,孤令爾全力偵破此案,無論花多大的代價,務必要偵破此案!」
「下官遵命,只是下官卻有一個請求。」
案子既然在蘭州地面上發生,身為刺史,劉禕之本就有著無可推卸的破案之責,自不可能當眾抗命,不過麼,在接令的同時,劉禕之也擺出了討價還價的姿態。
「講!」
李顯似乎正在氣頭上,並沒有拒絕劉禕之的開價,而是冰冷無比地吐出了一個字來。
「下官懇請殿下能給下官以全權之責。」
劉禕之顯然已是豁出去了,並不因李顯的冷厲臉色而退縮,亢聲提議道。
「可以,必要時,孤也可任由劉刺史調派。」
劉禕之這個要求顯然超出了其職權範圍,畢竟有著大都督府在,他一個蘭州刺史所能管的不過就只是蘭州一地的民政罷了,至於軍權,那是一點邊都沾不上的,可若是全權負責此案的話,他便有了調兵之權,而這對李顯來說,顯然是個不小的威脅,然則李顯卻並沒有太多的猶豫,毫不含糊地答應了劉禕之的請求。
「多謝殿下,下官自當全力以赴,斷不會辜負了殿下的厚愛。」
手頭有兵,心中不慌,對於偵破此案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助力,當然了,劉禕之的主要目的卻並不在此,而是要以全權之責來擋住李顯插手此案的可能性,至於能不能破得了此案麼,劉禕之卻並不是太在意,此無它,只因栽贓嫁禍的本事乃是為官者必備之技能,在這一點上,劉禕之同樣不含糊。
「先不急著謝本王,這全權之責孤可以給,可孤也不是無條件的,孤只給爾五日期限,若是不能破了此案,那後果劉大人自己去想好了。」
李顯算計人的本領高得很,又怎會猜不出劉禕之破案不成之下的小伎倆,雖沒出言點破,不過麼,卻以不容置疑的口吻給出了個死限。
「是,當如殿下所願!」
此案的由來劉禕之雖不敢言肯定,可大體上是猜到了些根底,自是清楚別說五日了,便是五十日都別想真正破了此案,只要有李顯在,這案子就註定只能是樁糊塗案,然則劉禕之卻另有算計,卻也並不將五日之限放在心上,毫不猶豫地便出言應承了下來。
「如此甚好,孤便等著劉大人的好消息了。」
一聽劉禕之答應得如此之爽快,李顯的心頭立馬便浮起了疑雲,只是這當口上卻不是深究的時機,略一沉吟之後,也只能是強自壓住了心頭的疑慮,丟下句場面話,便打算先行回府了。
「下官自當盡力而為。」劉禕之躬身遜謝了一句,而後,不等李顯離開,他已突然身子一挺,提高聲調斷喝了一聲道:「來人,將右驍衛中郎將李溫帶回府衙問話!」
嗯?這廝好狡猾的應對!李顯原本正要離去,這一聽劉禕之的第一個命令居然是衝著李溫去的,立馬便頓住了腳,眉頭微微一皺,腦筋微微一轉,便已看破了劉禕之的用心所在,毫無疑問,這廝是打算將越王一系也拉下水,徹底將此案攪渾了,以避免單獨對抗李顯之重壓,只是清楚歸清楚,在如今這個局面下,李顯還真沒甚理由去反對劉禕之的命令的,再說了,這本就是李顯所要看到的變化,否則的話,何處不能殺丘神勣,非得到李溫府前殺,不過麼,對於劉禕之的果決,李顯還真有些子意外的,一時間不免微有些個躊躇了起來,自也就不急著回府,索性站在了一旁,等著看越王一系又將如何化解此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