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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計就計?好,好一個將計就計,孤意已決,就搏上此一回了!」李弘伸手接過摺子,細細地過了一番之後,猛地一拍大腿,一迭聲地叫起了好來,興奮得簡直難以自持——李顯拿出來的這份摺子可不簡單,內里不單有宋獻報來的各種消息,更有不少是李顯前世所知的隱秘,之所以一直沒動用,只不過是因時機不成熟罷了,此番拿將出來,自然有著無窮的妙用在,自由不得李弘不拍手稱快的。
「太子哥哥覺得好便好,事不宜遲,臣弟這就去安排手尾,務求一戰而捷,只是事關重大,還請太子哥哥莫要走漏了消息才好。」這一見李弘已然有了決斷,李顯自是不想再多逗留,這便站起了身來,出言請辭道。
「那好,七弟慢走,為兄便不送了,後日朝堂上還請七弟多多幫襯,為兄先行謝過了。」李弘也有心就攻訐大理寺之事做出相應的調整,自是不會多留李顯,這便也站起了身來,朝李顯拱了拱手,甚是客氣地囑咐了一句道。
「這個自然,臣弟斷不敢誤了朝堂大事,太子哥哥留步,臣弟告辭了。」李顯誠懇萬分地應了諾,一旋身,大步便行出了書房,自行轉回潞王府不提。
懿德殿的寢室中,一身翠綠羅裙的武后斜躺在榻上,靠著厚厚的錦墊子,手托著腮幫,眼睛半睜半閉地凝視著天花板,一派不為外物所動的沉思之狀,然則嚴德勝方才從屏風後冒出個頭來,武后的眼神便已如刀一般地掃了過去。
「娘娘,有消息了,周王殿下已離開了東宮,正往潞王府行去,奴婢已安排人手跟了上去。」一接觸到武后的眼神,嚴德勝不自覺地便哆嗦了一下,趕忙低下了頭,疾步走到榻前,躬著身子,小聲地稟報導。
「嗯。」武后看了眼嚴德勝,不置可否地輕吭了一聲,旋即便閉上了眼,似乎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娘娘,一切都在您的預料之中,那計劃是否照舊?」嚴德勝等了好一陣子,見武后始終沒有表態,不得不謹慎地出言探問了一句道。
「通知下去,開始罷。」
武后沉默了片刻之後,無可無不可地揮了下手,平淡無比地吩咐了一聲。
「是,奴婢這就去安排。」
武后既已下了令,嚴德勝自是不敢怠慢,緊趕著便應答了一聲,匆匆退出了房去,自是沒瞧見身後的武后豁然睜開了眼,一道滿是殺氣的精芒暴起間,寢室里的氣氛陡然便壓抑了起來……
第128章 太子的反擊(五)
「殿下,狄公已在書房等候多時了。」
李顯從東宮出來,又轉回了潞王府上,將與太子的交涉情況毫無保留地告知了李賢,又就具體行事步驟及方案商議了一番,直到天都快黑了,這才從潞王府出來,乘車直奔自家府上,方一下馬車,便見高邈湊到了近前,低聲地稟報了一句道。
「嗯,知道了,去,準備一下酒宴,孤要與狄公好生飲上一回。」
事情辦得順利,李顯的心情本就不錯,這一聽狄仁傑依約而來,心情自是更好了幾分,這便笑著吩咐了一句,而後抬腳便行上了府門前的台階,大步向後院書房趕了去。
書房中,一身便衣的狄仁傑背著手,站在一幅掛在正中牆面上的山水寫意畫前,默默地鑑賞著,似乎頗為其中的意境所動,甚至不曾聽到李顯走進書房的腳步聲。
「狄公,小王有事耽擱了一下,來遲了,海涵,海涵。」
李顯從書房門口的屏風後頭轉了出來,見狄仁傑正對著畫看得入神,立馬得意地一笑,旋即,假咳了一聲,引得狄仁傑扭頭看將過來,這才笑著打了聲招呼道。
「不敢,殿下事忙,下官等著也是該當的。」狄仁傑本心裡是不怎麼願意投入李顯麾下的,奈何行差踏錯了一步,要想下船已難,此時見李顯到來,卻也沒啥好聲色,只是中規中矩地回了個禮,平淡已極低答了一句,言語間頗有些淡淡的怨氣在。
「狄公也喜歡畫麼?呵呵,此幅畫本是小王隨手塗鴉之作,倒叫狄公見笑了。」李顯並不在意狄仁傑的冷淡,緩步走上前去,指點著牆上的畫作,笑著說了一句道。
「哦?此畫是殿下所為,那詩又是何人之作?」
狄仁傑素喜丹青,自是懂畫之人,在其看來,李顯的這副畫技藝倒是一般,只能說過得去,可意境卻頗為深遠,尤其是畫上所題的詩更是了不得,原先尚在猜測此畫的來歷,這一聽居然是李顯的作品,還真是被狠狠地震了一下。
「千山鳥飛盡,萬徑人蹤滅,江邊蓑笠翁,獨釣寒江雪。詩名《江雪》,正是小王之塗鴉,遺笑方家了。」李顯臉皮厚實無比,大言不慚地便將剽竊自柳宗元的《江雪》占為了己有。
「好詩,狄某生平僅見也,箇中意境高遠,自有清幽之心胸,實非尋常可比,狄某正好奇此詩之眼生,卻不料竟是殿下之大作,某不及也。」狄仁傑一聽連詩都是李顯作的,不由地便感慨了起來,可話音一落,卻又迷惑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李顯道:「殿下,請恕下官冒昧,依此詩之才情,殿下當可為當今之大家也,為何……」
「狄公可是要問孤為何要棄文習武麼?」
狄仁傑話說到半截子,似乎覺得不妥,便沒再往下接著說,可李顯卻一點都不在意,笑呵呵地接口將話續接到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