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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維持原判好了,至於涉案諸官,該如何彈劾只管放手去辦了,不必顧忌太多。」
時過境遷,蔡州一案本就難有甚水落石出之時,更遑論李顯本人就是最大的黑手,自不會希望此案取得甚突破性進展,維持原判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諾,老臣知道該如何做了。」
劉仁軌怕的是李顯還想藉助蔡州一案攪風攪雨,這一聽李顯竟有著息事寧人之打算,心中頓時為之一松,也就不再多問,緊趕著便應了諾。
「那好,事不宜遲,遲恐有變,劉公可今早處置了此事,本宮在京靜待劉公凱旋歸來。」
該說的都已說過,該交待的,也已是都交待清楚了,李顯自是不打算多留劉仁軌,倒不是不想與其多親近上一番,而是擔心事情會起變化,畢竟無論武后還是越王,都不是好相與的,李顯能幹掉高智周,未見得這二位就不會朝劉仁軌下黑手,在此案審結之前,李顯並不打算將彼此間的實際關係透露出去。
「諾,老臣告退。」
劉仁軌也是明白人,自是清楚此際尚不到揭破彼此關係的時機,也沒再多言,起身行了個禮,便逕自告退而去了。
「如何?」
劉仁軌剛走,李顯身後那堵牆突地左右一分,無聲地滑了開來,一身大汗的張柬之從內里走出,疾步走到李顯對面,一撩起衣袍的下擺,端坐了下來,李顯一邊親自為張柬之斟了碗茶,一邊隨意地發問道。
「恭喜殿下了。」
密室里又悶又熱,可憐張柬之這會兒正渴得緊,自無心多廢話,簡單地說了一句,便拿起茶碗,好一通子的牛飲,那急迫狀瞧得李顯不由地便笑了起來。
「殿下也別樂得太早了,正則公雖是殿下之有力臂助,可光憑此條,怕也難擋娘娘與越王之合流,還有得殿下發愁的時候。」
張柬之唯恐李顯得意過頭了去,一放下茶碗,便已是毫不客氣地朝李顯狠潑了盆涼水,登時便令李顯有些個笑不出來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不說李顯與張柬之如何商議著應對將來之局,卻說越王府的書房裡,李貞也正與陳無霜、裴守德二人商議著眼下的局勢,房中的氣氛相當之壓抑,很有種令人透不過氣來的窒息之感。
「都說說看罷,此事該當如何應對才是?」
沉默復沉默,越是沉默,李貞的心情便越是沉悶,這一切只因此番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些,不止是折損了高智周這麼位重要的臂助,更因著其幼子李純如今還深陷案中,天曉得李顯那頭會不會再次發力,真要是再將李純也賠了進去,越王一系此番可就不止是傷筋動骨了,而是連根基都將不穩了,李貞的心情又怎能好得起來,奈何生悶氣純屬無用之功,渾然無助於事情的解決,李貞縱使心情再壞,也只能是強打起精神,發出了議事的信號。
「王爺,依小婿看來,蔡州那頭該不會有太大的變化,維持現狀不止於我等有利,於太子處,怕也不無益處,倒是需得提防娘娘處生出甚古怪來,為防萬一,不若在大角觀一事上多做些文章,即便不能拿下棲霞山諸人,至少也能讓娘娘無力顧及蔡州。」
儘管李貞已是發了話,可陳無霜卻並沒有開口進言的意思,只是一味地低頭沉思著,裴守德見狀,唯恐冷了氣氛,這便先行開了口,將自個兒的算路簡單地道了出來。
「唔,無霜對此可有何看法麼?」
李貞沒有去點評裴守德的進言,可微皺著的眉頭卻明白無誤地顯示出了對裴守德的法子並不是太感冒。
「沒有必要,此事太子殿下自然會如此做去,原也無須我等再多此一舉,若是陳某料得不差的話,去蔡州的必是劉仁軌,而劉禕之恐將留京處理大角觀一事,在蔡州一案未審結之前,大角觀的事兒必無法扯清,我等若是在其中參上一手,除了平白得罪娘娘外,實無一絲一毫之益處。」
陳無霜微微地搖了搖頭,沒留絲毫情面地便將裴守德的進言駁得個一錢不值。
「嗯,那依無霜看來,孤當何如之?」
李貞顯然極為贊同陳無霜的分析,在他看來,事情已到了這般田地,折損已大,補救已無可能,再多想也無濟於事,真正令其心中不安的是接下來的路該如何行了去,是依舊自立,還是擇一方以靠之,又究竟該選擇哪一方為利用之對象。
「等!」
陳無霜回答得很快,也很乾脆,答案就一個字。
「等?此話怎講?」
陳無霜的答案顯然大出李貞的意料之外,不由地便為之一愣,狐疑地看了看陳無霜,眉頭一皺,緊趕著出言追問道。
「王爺明鑑,此案中,我方已是無著力處也,盲目妄動,不單難有所得,恐陷之更深,靜待案結便可,四世子此番干係雖是難逃,卻不會有甚大的懲處,至少娘娘處是不會對四世子如何的,最多也就是換個州歷練一下罷了,而今相州無人坐鎮,不若便讓四世子回相州去也好。」
身為智者,陳無霜自是聽得懂李貞真正要問的是甚子,但他並沒有急著作答,而是先將蔡州一案的應對之道說了出來。
「如此……,也好,純兒此番應對倒是無差,有他回相州看著,孤也能放心得下,只是,唔,只是太子那廝如此猖獗,孤總不能沒個反應罷,若叫下頭人等寒了心,卻是不妥,不知無霜可有何教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