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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那孤便派人再去走上一遭好了。」李弘想了想,也覺得自己身為太子,在這等敏感時分確實不適宜出現在周王府中,別說明著去,便是便衣前往都不合適,也就沒再固執己見,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閻、劉二人的進諫……
「臣弟參見太子哥哥!」
果不出閻立本所料,王德全再次去周王府催請時,李顯很是爽快地便答應了下來,甚至沒有半點的拖延,即刻便大擺儀仗,聲勢浩大無比地到了東宮,方一進入書房,沒等李弘笑臉相迎呢,李顯便已搶到了近前,一絲不苟地行大禮參見了起來,那等恭敬狀實無一絲的瑕疵可供挑剔的。
「免了罷,七弟的大駕還真不好請啊,為兄可是望眼欲穿了的。」
李弘心裡確實有氣,哪怕明知李顯乃是河工一事上的要緊人物,可一想到面前這個弟弟居然跟自己玩起了花活,心中的不爽便不可遏制地涌了起來,臉上雖笑德和絢,可話里卻明顯帶著刺兒。
切,這廝說得還真有夠酸的,好請個屁啊,咱這是來跟您老談生意的,又不是叫花子,隨便一喊就來啊,沒見識!李顯本就打算就河工一事跟李弘做上一票大買賣,這東宮自然是必須走上一遭的,不過麼,若是李弘自己沒個心理準備的話,這生意非得談崩了不可,這也正是李顯先前拒絕邀請的根由之所在,其用意便是在傳遞一個消息,那便是他李顯的要價可不低,別指望隨便拿個三瓜倆棗出來便想糊弄了過去,至於李弘會不會想得通婉拒里的意味,李顯還真有些忐忑的,不過麼,在李顯看來,太子身邊能人不少,即便他自己想不到,總有人能想得透,只消李弘能領會得了其中的意味,那他就一定會再派人前來催請,這也正是李顯敢於婉拒李弘的第一次邀約的根由所在,此時一見李弘方一見面就說酸話,李顯自是清楚其已領悟了自個兒婉拒的用心,自不會跟其一般見識,這便哈哈一笑,拱手賠了個不是道:「小弟來遲一步,叫太子哥哥好等,罪過,罪過。」
「罷了,來了就好,來人,賜坐。」
李顯乃是解決河工難題的要緊人物,李弘自也不願得罪其過甚,這一見李顯賠了不是,自也不好再借題發揮,這便抬了下手,示意李顯免禮,而後給了李顯賜坐的待遇,其既下了令,自有一眾小宦官忙活著抬來了張錦墩,李顯也沒多客套,告了個罪,便坐了下來,目不斜視地正襟危坐著,一派恭候李弘訓示之狀。
「七弟可都聽說了麼,劉禕之、周思茂這幫北門學士聯名保薦七弟你執掌河工事宜,不知七弟對此可有甚想法麼?」
李弘於政務上的能力極為出眾,可在口才方面卻就只是一般般而已,別說跟機變無雙的李顯相比了,便是比起李賢來,也大有不如,這會兒面對著沉默不語的李顯,李弘竟有些不知該從何處說起之感,躊躇了好一陣子之後,索性來了個單刀直入。
想法?哈,那可就多了去了,咱咋想不重要,您老咋想才是關鍵!李顯沒想到李弘憋了半天,居然就這麼直截了當地問起了正事,不由地暗自好笑不已,可臉上卻是一派的恭謙狀,拱手答道:「回太子哥哥的話,那是大臣們抬愛,臣弟其實難負此重擔,慚愧,慚愧!」
李顯口中說的是慚愧,可臉上渾然不見半點自慚之色,反倒隱隱透著股自得的意味,瞧得李弘沒來由地便是一陣心煩,真恨不得怒斥李顯一番,可惜他也就只能是想想罷了,做是萬萬不能做的,無奈之下,也只好含糊地回了一句道:「七弟大才,所謂有志不在年高,說的便是七弟這等天資縱橫之輩,為兄向來是佩服得很的。」
「哪裡,哪裡,太子哥哥過譽了,臣弟不過蒲柳之姿也,才都稱不上,更惶論甚大才了的,倒是太子哥哥賢能無雙,實臣弟輩之楷模也。」論到說那些個冠冕堂皇的廢話,這滿天下就沒幾個人能跟李顯相比的,這會兒見李弘矜持著不肯提條件,李顯自也不打算急著談生意,左右不過是在瞎扯,這一套套的廢話自也就滾滾而上了的。
「七弟這張嘴啊,還真是的,罷了,為兄說不過你,談正事罷。」李弘早就領教過李顯的辯才,自不願再多扯那些沒用的題外話,笑罵了一句之後,面色一肅,目光炯然地看著李顯道:「七弟當知河工事關社稷安危,須馬虎不得,而今朝中議論紛紛,卻終無定論,實於朝局不利,孤今日請七弟前來,就是想聽聽七弟在此事上的見解,無論甚話都可以說,錯了也無妨。」
「那好,太子哥哥既然如此說了,臣弟自不敢敷衍了事。」說到了正事,李顯的腰板立馬挺直了起來,臉上的嬉皮笑臉之態也就此不見了,神情肅然地拱手答道:「河工之事,大利社稷,此中之重要性自無須臣弟多言,宜速行之,而今之要在於何人主持其事耳,臣弟年幼,且缺歷練,實不堪大用,如今之朝堂,能掌總此重任者,舍太子哥哥與六哥外,再無旁人!」
「哦?既如此,七弟以為誰更適宜些?」
李弘一聽李顯將自己與李賢並列推出,不但不怒,反倒暗喜了起來,眼中精光一閃,緊趕著便出言追問了一句,卻不料李顯並沒有出言回答,而是飽含深意地微笑了起來,那笑容落在李賢的眼中,心底里沒來由地便升起了一股子微微的寒意……
第99章 各取所需(上)